第二天,李野来到了马兆先的办公室,准备把“神车”研发成功的消息告诉对方。
然后李野就发现马兆先的脸色和精神都很不好,眼睛里还有血丝,估计最近的睡眠有些问题。
马兆先看到李野进门,就笑着道:。。。
清晨五点,天光未明,城市还在沉睡的边缘。甘君元已经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徐母留下的U盘中最后一份未命名文件。他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备份资料,可当他在老厂区档案室的旧电脑上打开时,却发现里面藏着一段长达四十七分钟的录音??是1998年风语电子与美方谈判破裂当晚,徐老太独自留在会议室里录下的独白。
“我知道你们会骂我卖国,”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可我不是不想抗争。我只是……看清楚了现实。他们用技术换市场,我们拿什么去换?工人下岗、工厂倒闭、研发停摆。我不签字,明天全厂三千人就得饿肚子。我签了,至少还能保住一条生产线,留下一点火种。”
录音继续:“我把中方核心技术参数交出去了,但我偷偷藏下了三套原始算法模型。它们不在合同里,不在备案中,只存在这台老式磁带机里。小甘,如果你有一天听到这段话,请替我完成我没敢做的事??让中国的技术,真正长在中国人的骨头上。”
甘君元听完,久久不能动弹。窗外晨风拂过玉兰残瓣,像一声叹息。
他知道,这不是遗言,是一封迟到二十年的战书。
上午九点,联合实验室召开紧急会议。他将录音内容完整播放了一遍,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李娟眼眶泛红,低声说:“原来当年她不是背叛,而是忍辱负重。”
“她背负了所有骂名,只为给我们留一条退路。”甘君元站起身,声音沉稳如铁,“现在,是时候把那三套模型找出来了。”
根据录音提示,线索指向绍兴城南一座废弃的老邮电局仓库。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美通信合作项目的临时数据中心,早已荒废多年。下午两点,甘君元带队前往。推开门的瞬间,灰尘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他们在地下室角落发现了一台老式磁带柜,编号073??正是录音中提到的存放位置。
磁带取出时已严重氧化,数据恢复难度极高。团队连夜联系中科院数据修复专家,耗时三天才提取出其中两套完整的算法框架:一套是早期国产自适应路由协议雏形,另一套则是基于低功耗终端的分布式计算逻辑。第三卷磁带损毁严重,仅能读取片段,但其中一句关键词反复出现:“蜂群思维??仿生自治网络”。
“这就是‘蜂窝自治模式’的前身!”年轻工程师激动地喊道,“我们三年前做的应急组网系统,竟然和二十年前的设计思路完全吻合!”
甘君元凝视着屏幕上的代码结构,心头震动。原来,他们从未真正从零开始。那些被时代碾碎的梦想,早已以另一种方式埋进了土壤,只待春风唤醒。
一周后,科技部正式批复成立“自主技术溯源工程”专项,由甘君元担任首席研究员,全面整理建国以来被遗忘或压制的关键技术研发记录。项目启动会上,他说:“我们不仅要向前走,还要回头看看??看看那些倒在半路上的人,看看他们手里曾紧握却未能放飞的光。”
与此同时,徐灵妙的新机构“桥技术评估中心”迎来首位客户:浙江一家生产智能农机的小企业。他们自主研发的农田感知系统屡次申请国际认证失败,理由是“不符合主流通信标准”。徐灵妙带领团队重新梳理技术文档,对照欧盟、美国、东盟三套标准差异,最终提出一项“适配性转化方案”,不仅通过认证,还反向输出两项本地化优化建议,被纳入东南亚区域农业物联网参考架构。
消息传出,业内震动。有媒体称:“这是中国中小企业首次在国际标准制定中实现‘逆输入’。”
而微软方面也传来新进展。徐临川主持的专项小组完成首轮评估,确认中方提出的边缘调度架构在复杂地形与高并发场景下表现优于现有Azure方案。他在内部报告中写道:“我们必须正视一个事实:中国的技术演进路径,是由其独特的地理、人口和社会需求共同塑造的。简单复制西方模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五月下旬,全球开发者大会前夕,甘君元受邀赴美演讲。临行前夜,老风把他叫到床前,递给他一个布包。“你妈留下的。”他说,“她说,要是你哪天走出国门讲中国技术,就让你带上这个。”
打开一看,是一枚老旧的机械怀表,表面刻着“精益求精”四个字,背面则是一行小字:绍兴市劳动模范?1985年。
“你妈那年评上的。”老风轻声说,“她一辈子没出过省,可她总说,咱们中国人不比谁差。”
甘君元握紧怀表,点了点头:“我会替她,也替您,把这话带到外面去。”
旧金山湾区的会场座无虚席。当他走上讲台,身后大屏缓缓展开一幅动态图谱:从1981年他出生那年起步,串联起三十年间中国工程师在通信、芯片、操作系统等领域的每一次突围与蛰伏。没有华丽辞藻,只有真实的时间线与失败次数统计??
“我们失败过次才做出第一块可用的国产基带芯片;
我们被拒之门外23次才拿到第一个国际标准组织投票权;
我们花了整整七年,才让一台国产服务器走进国家政务核心系统。”
台下寂静无声。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中国一定要搞自主技术?”他顿了顿,“因为我记得1999年冬天,我在灯塔大学实验室通宵调试设备,只为赶在美方评审前证明我们的模块可行。结果对方代表看了一眼就说:‘这种低配产品,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然后转身离开,连数据都没看完。”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那一刻我明白,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你自己打出来的。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对抗谁,而是为了让下一个站在这个讲台上的人,不再需要解释自己为何存在。”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会后,多家国际媒体围追采访。有人问:“你是否认为西方技术霸权正在终结?”
他摇头:“不是终结,而是重构。世界不再只有一个中心,技术也不再只有一种声音。多元共存,才是真正的进步。”
回国当天,芷妍去机场接他。车驶过钱塘江大桥时,夕阳正落在水面,金光万道。她忽然说:“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直播里的样子,特别像大学辩论赛决赛那天。”
“哪一天?”
“你说‘真理不在强权,而在理性’的那一天。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改变点什么。”
他笑了:“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那天我之所以敢那么说,是因为你在观众席冲我点头。”
六月初,国家政务云正式接入联合实验室的新一代调度系统。上线首日,全国两千余个基层政务终端实现毫秒级响应。工信部发布通报称:“我国关键信息基础设施自主可控能力取得历史性突破。”
同一天,徐灵妙发来消息:“桥中心接到第十三家中小企业求助。这次是甘肃的风电监测系统,国外厂商报价高昂且拒绝开放接口。我想请你帮忙做一次远程技术论证。”
甘君元回:“安排时间,我亲自上。”
晚上,他照例去探望老风。老人精神很好,正跟着电视学唱越剧。见儿子进来,忽然哼了一句:“山穷水尽疑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