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天色尚早,晨雾未散,沈府的马车早已候在门外。
那是一辆极为宽敞的楠木马车,车身雕着内敛的祥云暗纹,四角挂着银铃,行走间,却听不见丝毫声响,足见其工艺精湛,减震极佳。
舒挽在碧云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上了车。
车厢内,布置得雅致舒适。
厚厚的锦垫,柔软的靠枕,正中一张紫檀木矮几,几上放着精巧的茶具和几碟点心。
沈知洲早已端坐其中。
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墨发用一支白玉簪束起,更显得面如冠玉,清雅绝尘。
他见舒挽进来,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便落回了手中捧着的一卷书上,神情淡漠,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同路人。
舒挽亦乐得清静,拣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便阖上眼,闭目养神。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平稳地汇入了京城清晨的街道。
两人相对而坐,一路无话。
车厢内,只听得见车轮压过青石板路那微不可闻的咕噜声,以及沈知洲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气氛,沉闷得几乎让人窒息。
舒挽本就大病初愈,又起了个大早,精神尚有些不济。
马车行得又稳,摇摇晃晃,如同儿时的摇篮。
车轮滚滚,节奏单调而催人欲眠。
不知不觉间,舒挽的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头一点一点的,最终抵不住那阵阵袭来的困意。
她身子一歪,索性滑躺在了宽大的软榻上。
睡意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栖芜宫那张奢华的软塌上,自己还是那个说一不二,无人敢逆的宫主。
舒挽蹙了蹙眉,只觉得双腿酸胀得厉害。
这孱弱的身体,当真是麻烦。
她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习惯性地伸直了双腿,甚至还放肆地将一只脚搭在了对面的坐垫边缘上。
那动作,自然而又娴熟,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慵懒与随意。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对面原本专心看书的沈知洲,翻书的手指一顿。
他的视线,从书卷上缓缓抬起,落在了对面那不成体统的睡姿上。
眉头,瞬间便蹙了起来。
身为镇国大将军之女,闺阁教养竟是这般……豪放?
然而,更让他始料未及的,还在后头。
只听舒挽在睡梦中,似乎极为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声音含混不清,却带着一丝命令般口吻。
“晏清……”
沈知洲的眸光微微一凝。
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