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韫时抬头看向管家,目光如刃:“他是一个人开的房?”
管家心道还是来了。
他轻咳一声,慎重道:“两个人,开的标间,钱是那位沈同学付的。”
两个人。
标间。
从前一晚上就能挥霍掉六位数的裴言,为了给“朋友”的母亲治病,倒卖旧物,身上连打车的钱都不剩了。
即便如此,还要带着人去开房。
裴韫时额头突突跳了两下。
想起裴言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乖巧懂事的模样,裴韫时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他扯了扯嘴角,面色不善地反问管家:“这就是你说的人品好?”
管家:“……”
又不是他说的!
裴韫时冷冰冰道:“打电话把裴言给我叫回来,提醒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告诉他,十八岁生日之前晚上再晚于九点钟回家,后果自负。”
管家哑然地看着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的裴韫时:“裴先生,您不亲自嘱咐他吗?”
“没必要。”裴韫时冷冷合上笔记本,抬步上楼,“这个月他再要钱不准给他,既然喜欢坐公车,就让他多坐坐。”
之前裴韫时知道裴言对雇工有心理阴影,每个月的固定花销都是亲自打过去。但实际上他还是放了不少钱在管家手里,这样不论裴言找谁要,都能拿到。
现在看来,他还是对裴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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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接到电话之前,沈凝刚洗完澡出来,两人身上穿着沈凝寄放在医院陪护间的白t恤,凑在一起看小狗。
依旧是那个驯养杜宾和罗威纳的博主。
可能是气氛过于静谧了,连彼此衣料的摩擦都清晰可闻,沈凝不太自在。
空调打得很低,但呼吸依旧有些灼热。
他侧头看了裴言一眼,睫毛纤长根根分明,暖黄色的氛围灯给末梢镀上了柔软的滤镜。
裴言总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能真的牵动他的心神。
看似任性挑剔,有些时候又格外地好说话,二三十块的t恤穿在身上也适应良好。
沈凝心想,还是太委屈他了。
播放着小狗视频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通话,中断了安谧的氛围,沈凝看见裴言唇角的弧度瞬间落了下去,然后站起来走到窗边。
“没有,我还在学校,很急吗?”
裴言的语气很平静,但沈凝见过他高兴时的样子,也听过他上扬的语调,很容易便能识别他此时的心情其实很糟糕。
“可我不想回。”
“……什么?”
不知道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沈凝看见裴言的背影忽然绷得很直,修长的指节神经质地抠了一下窗边的白墙,一下又一下:“我知道了。”
裴言低声说:“我明天就去和他道歉。”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沈凝深深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