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冷笑:“你知道?你去跑商一走三年,叶公的牢骚都是我在听。”苏卒甚至比不得叶乐亦,会不会再回来都另说。
他们之间的事最好是在这三个月里解决好,再让他背一次拐了人家传承的锅,他可不背。
苏卒少年遭难,和叶乐亦一样,从来认识不到自己在各自师傅心里的重要性,当初叶乐亦坦白完一走三年,完全就是不敢回来,苏卒如果也拖到三个月之后,临走之前再坦白,以他不想连累别人的性格,他和罗老的这段缘,就是真的的断了。
小孩罪不至此。
估摸着时安快醒了,顾西辞快速扫过手边需要查阅的信息,抬眼见叶乐亦低着头刮着袖间的刺绣,皱着眉仿佛在思考家国大事。
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要走:“我懂了主子!我去帮忙!”
顾西辞有些嫌弃,这个前车之鉴可别帮上倒忙。在他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冷着声提醒:“其他随你,但是时安才一岁,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叶乐亦一步踏错差点被门槛绊倒,小声心虚地回:“我晓得的。”
江南这边的年过得算是其乐融融,梁京的年过得也算和平。
镇远军难得收到了梁京发来的三个月军饷,常良年前启程,回京谢恩述职。
自从时天和死后,梁帝已经看常良不爽很久了,但无奈大梁良将稀缺,他这段时间又和太子与丞相起了龃龉,实在不宜和常良撕破脸,于是对回京的常良使用了怀柔政策。
不仅将他多年未回京的不敬之罪抹了,还许了他来年的粮草军饷,只是职称方面仍未松口,常良如今仍是镇远军左将,暂管镇远军军事。
“封赏的次日,丞相给常府递了拜帖。”封伍特别提了这点。
年前顾西辞给边关去信,大意是梁帝如今左支右绌,是假意服软的最好时机,避免在他们将梁帝弄死前他提前对镇远军下手。
镇远军镇守边关,顾西辞无论谋划什么,都没有将这部分兵力纳入棋局,也不允许他们出现变动。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心内无比讽刺,甚至笑出了声:“顾简这人,做完了亏心事,还要去敲鬼的门。”
七年前,顾西辞十二岁。
第一世的顾西辞不会武功,但一身的少年心性。为了重新绘制边关的舆图,求了时天和很久,偷偷跟去了边关战场。
回程的时候,队伍在紧邻怀宁的束薪山遭遇了数倍于他们兵力的截杀。顾西辞被时天和护在马车里,现场混乱,他不幸被流矢射中,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在一家客栈里,伤口被精心包扎,敷上了上好的伤药,他心中疑惑,忍痛回到梁京,却听到镇远军回程军队全军覆没,大将军时天和遇刺身亡的噩耗。
甚至刑司连罪状都已经查清——现场发现了先太子梁昭旧部的信物,应是余孽作乱。
世家教育讲究“忠孝”,他用过很多种办法翻查当年的真相,唯独没有怀疑过梁帝和顾简。
直到后来他大逆不道,起兵造反,在仁恩殿和梁岁朝最后对峙的时候,才问出了当年的真相。与夷狄一战大梁大胜,时天和功绩到达了顶峰,功高震主永远是帝王心病,他不忍心用计谋构陷这位大将军,干脆派死士去杀了。
顾西辞被气笑了,懒得再和他多说一句,干脆一剑了结了他。
这一世,他早早修习武功,为应对这场谋杀筹谋良久。
他找出了亲卫里的梁帝内应,提前在束薪山布防,少数几个能突破防线杀进队伍的也被他利落解决,一直到死士被全部消灭都没有出现变故。
直到,镇远军右将军吴麻衣,时天和的心腹,那个时常和他在中军帐中畅聊兵法谋略的吴叔,突然暴起,举剑冲向了他。
即使在战后修整阶段他也并没有放松,仍留着心神关注外围的动向,却没想到意外来自背后。
时天和看到了,想要格挡已经来不及,倾身替他挨了一剑。
……
事后顾西辞顺着吴麻衣这条线抽丝剥茧往下追查,查到了一个很令他意外的人身上。
吴麻衣这场意外,布局人走得天衣无缝,明面上定罪于梁昭余孽,暗地里让梁帝背锅,只有他全身而退。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顾简会想要杀了他引以为傲的独子。
顾西辞不会,梁帝不会,常良自然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