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抱着时安往外走,临走前想起件事:“郬国送来的年礼里有一瓶鹤毒,说是他们灵鹤的伴生产物,晚些你可以去找封伍拿。”
封捌一下子就精神了,抱拳谢恩:“多谢主子!”
晚上家宴,顾宅里能来的人都到齐了。
封贰沉浸在角色里,还穿着掌厨的那一身束口窄衫。
封捌倒是好好收拾了自己,一身墨绿的直襟衬得人身形颀长,他长得秀气,因为经常试药面色常年苍白,唇色寡淡,厨间的烟火浸不上多少暖气。只偶尔在大家聚在一起的节日里,他也会笑意浅浅,如水墨添色。
时安的培元汤里加了豆粉揉成的小团圆,封捌近来研究出一种刺激味觉的药,加在里面可以让时安尝到浅浅的甜味,时安很喜欢,喝完了一整碗,并慷慨地和封捌分享了她新折的一小朵梅枝。
顾西辞给小孩擦了擦嘴巴,举杯与大家祝岁:“雪月梅柳开春景,新岁与君共贺。”
屋外圆月当空,爆竹声声,顾宅灯火通明,笑语阵阵,小孩跑闹,大人聊闲。
这是时安来到江南过的第一个新年。
闲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即使没事干的时候顾西辞可以抱着时安窝在暖榻上看一下午的雪,也架不住元宵近在咫尺。
干活惯了的人总是闲不住,封伍初五的时候已经开始整理手头的情报,整理出了厚厚的一沓打算交给顾西辞,被顾西辞揉着眉头吩咐存到了书房。
是以这近十五天的时间里,他一步也没有进过书房。
新年里,封柒手下的匠人也放了假,苏卒无人照管,罗即休就将人带到了顾宅,托封肆照顾一二。
昨天封肆回了荒山一趟,带回来了一堆竹子,拉着苏卒挨门挨户喊人,说是要教大家做灯笼。
所有人都很捧场,一群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暗卫围成了一个圈,围着圈里过了年也不过八岁的清瘦孩子。
封贰身为厨子的责任心开始泛滥:“怎么还是这么瘦,罗即休是没有钱给你吃东西吗?”
叶乐亦以前摸过他的脉,如今又仔细瞧了一眼,摇头:“是心气郁结,吃是吃不胖的。”
封肆叫人的时候时安正好清醒,顾西辞就也抱着小孩过来凑热闹,他描了个型,打算给时安扎一只玄鸟灯笼。听到叶乐亦的话,抬眼看了下苏卒。
苏卒虽然瘦瘦小小的,眼神却很坚定,被一堆大人围着也不见忸怩,教起人来有条有理,回答问题直击重点,他的祖父把他教得很好。
苏卒的祖父苏天祜曾是工司卿士,也算是两朝元老了。先帝在时他就以为官清明著称,工司在他的领导下广纳贤才,政绩斐然。前太子也很赏识他的才华,暗中提拔过几次。
苏天祜获罪的理由是叛国,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大概真的和前太子有点关系。过河拆桥是梁岁朝的爱好,皇后的母家霍家出了能领导工司的人,苏天祜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叶乐亦在跟苏卒说一些日常饮食上的注意事项,还教了他一些能舒心养气的心法,毕竟这也不算是病,还是不吃药的好。
顾西辞没有插话,继续完善自己手里的灯笼。
时安在他有事忙的时候就会很安静,趴在木床的床沿上看他手里的动作,聚精会神的也不嫌无聊。
正待要给手里的玄鸟封口,顾西辞余光看见有一个人影从人群里跑过来。苏卒抱着一个用很细的竹枝编的灯笼跑过来,将灯笼递给他。
灯笼是狼崽的形状,只有骨没有覆纸,灯笼底用很大的叶片铺了一个底座。苏卒面对他的时候有点忐忑,解释这个灯笼的作用:“这个灯笼可以放到河面上,能飘起来。”
顾西辞瞧他一眼,温和地笑笑:“是给我的,还是给时安的?”
苏卒手指紧张地捏捏灯笼底座:“给小主子的,只是她好像会怕我。”
顾西辞回身将时安从床上抱下来,问她:“想要这个灯笼吗?”
时安已经不认识苏卒了,有点害怕的往顾西辞怀里蛄蛹,但眼睛亮亮地望着灯笼,明显是喜欢的。
顾西辞撑着时安不让她躲,语气柔和地跟她商量:“想要的话,你去接过来好不好?”
时安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回头缩进他怀里,拒绝的意味明显。
眼见苏卒有些失望地已经打算收回手了,顾西辞无奈叹气,揉了揉时安的脑袋,替她接过灯笼,问面前的小孩:“我们收了你的礼,自然应该回礼。”
“你爷爷的案子,你想自己去翻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