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宗门上下为即将到来的大比忙碌准备之时,那位沉迷各种古怪研究的多兰谷主,似乎从之前那些对云辞进行的莫名其妙的“实验”里,得出了某种让她极为兴奋的,或许是更加古怪的结论。
那日,她兴冲冲地跑去凌天宗主殿,丢给凌无涯一瓶据说能“固本培元、温和补气血”的新炼制丹药后,然后便风风火火地宣布:“叫云辞按时服用,本谷主有所得,需立刻回谷验证!温养的事暂且去找宿闻老头吧~”
说完,也不等凌无涯客套,便带着她那两名童子,径直离开了凌天宗,看那方向,确实是直奔小药王谷而去。
想必,她的药庐之中,又将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惊世骇俗的“研究成果”了。
她的离去,并未在凌无涯那里引起什么波澜,毕竟这位谷主行事向来如此。
只是偏殿院落里,少了那个时而花样百出,时而兴致勃勃研究“病例”的身影,似乎也安静了几分。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廊下,云辞依旧裹着狐裘,闭目养神,为几日后的“出行”调整体力。
凌晓兴奋地在他身边踱步,已经开始在心中描绘演武场上可能出现的精彩场面。
凌天宗占地广袤,殿宇楼阁依山势而建。
宗主所在的主殿,雄踞于主峰之巅,是宗门权力核心与处理重大事务之所,寻常弟子若无传召,轻易不得踏足。
主殿前的广场以玄黑巨石铺就,庄严肃穆,却也因地处山巅,面积有限,更多是象征意义。
真正承担着宗门日常修炼、弟子较技、乃至举行大型庆典的场所,位于主峰山脚,靠近山门的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原地带——大演武场。
演武场以青罡石混合玄土夯实而成,坚固无比,足以承受高阶修士的全力轰击。
场地方圆数十里,视野极佳,四周设有层层叠起的观礼石台,足以容纳全宗上下数万弟子同时观礼。
平日里,此处便是各峰弟子演练道法、切磋技艺最活跃的地方,人声鼎沸,灵气纵横。
每逢宗门大比,更会成为整个凌天宗瞩目的焦点,盛况空前。
大比之期将近,演武场早已被洒扫整理得一尘不染。
中央矗立起十座高大的擂台,皆以阵法加固,闪烁着各色灵光。
四周的观礼台也被划分出明确的区域,靠近擂台的最佳位置自然是留给宗主,各位长老以及受邀前来观礼的贵宾。
后方及两侧,则是各峰内门、外门弟子的座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青草与淡淡灵力的气息,那是独属于年轻与竞争的蓬勃朝气。
凌无涯深知云辞身体状况,从偏殿院落至山脚演武场,虽不算遥远,但以云辞如今的气力,步行是绝无可能的,乘坐寻常飞行法器又恐速度过快,万一惊动心脉就太得不偿失。
故而凌无涯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架舒适的软轿,由四名修为扎实步伐稳健的侍卫弟子抬行,确保途中无丝毫晃动。
至于观礼之处,凌无涯原本打算在自己宗主座次旁另设一席,但考虑到那里必然众目睽睽,人来人往,对于喜好清净的云辞而言,恐怕不会喜欢。
正踌躇间,凌晓这个小家伙却已经摩拳擦掌的跑去找宗门内擅长机关建造的玄武阁长老,央着那位向来严肃,却唯独对他颇为纵容的长老,帮忙搭建一个临时的遮阳休憩之所。
玄武阁那位长老是铁杆的凌氏族亲,见凌晓亲自来求压根没有推辞,亲自带人选取了宗门内一片灵气盎然的紫竹为基,不过半日工夫,便在演武场边缘一块丈余见方的青石平台上,搭起了一座小巧精致的竹棚。
这竹棚四柱以整竹为基,棚顶覆着细密竹篾,既能遮阳挡雨,又不显笨重压抑。
竹棚三面以活动的竹篾席遮蔽,面向演武场擂台的那一面则垂落下一挂细密的青竹帘。
从棚内向外望去,视野开阔,演武场上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而从外向内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竹影,有效隔绝了外界好奇探究的目光。
青石平台高出地面数尺,通风极好,又远离人群喧嚣,这般一改确是一处闹中取静的绝佳所在。
凌无涯亲自来看过,对此安排十分满意,既全了云辞的清净,也不会直接让云辞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毕竟尽管云辞这九年来深居简出,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那方偏殿院落之内,几乎从未在普通弟子面前露过面。
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宗门这等人员繁杂之地。
关于他的种种传闻,早已在弟子间口耳相传,演变出诸多版本。
有说他是一位隐世不出的绝世高人,因与宗主有旧,才暂居宗内养伤。
有说他曾助少宗主渡过生死大劫。
更有些模糊的传言,将数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宗门叛乱,以及叛乱平息后宗主性格的某些变化,隐隐与他联系起来。
尤其是三年前,那股曾短暂出现、却让整个宗门大阵都为之震颤的恐怖气息,虽被高层严令禁止讨论,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却让许多经历过那一天的弟子记忆犹新,私下里不免了各种揣度臆测。
因此,宗门上下很多长老乃至大部分弟子,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云辞先生,普遍怀有一种复杂的心态——有因其神秘与可能拥有的强大力量而产生的敬畏,也有对其与宗主,少宗主特殊关系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