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正盛时,一桩陈年旧事也渐渐浮出水面。
茶楼里,说书先生大拍惊堂木,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要说这镇远侯府的老夫人崔氏,四十年前可谓是京城一大名伶,凭一副好嗓子嫁进侯府做了继室,成了堂堂正正的侯夫人。”
说书人砸吧一口茶水,继续道:“崔老夫人手腕了得,在老侯爷去世后独自拉扯两个公子长大成人,为他们操持婚事。”
“大公子娶了江南的名门之后钱氏,亲生的二公子则娶了京城一户清流人家的小女儿。”
“侯府上下兄友弟恭,婆媳妯娌间关系亲厚,乃是众多高门贵族家的表率”
台下有人喊道:“这些旧事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我们都听腻了,就没有点新鲜花样?”
说书人微抬眼皮,笑道:“别急。”
“世人只认先侯夫人钱氏,却少有人知,在钱氏之前,还有一位姜氏夫人。”
“姜氏?”众人面面相觑。
说书人道:“这姜氏出身不高,与先侯爷相识于微末,二人感情甚笃,约定相伴一生。但老夫人又岂能允许先侯爷娶一位对家族没有助力的女子,硬是将钱氏娶进了门,姜氏的处境不上不下,地位在侯府可谓是一落千丈,先侯爷抗争无果,最后不得已将两位以平妻相称。”
“还有这种事?”
“那崔老夫人岂不是棒打鸳鸯?”
“听闻这顾二公子乃是妾室所生,难不成就是这位姜氏夫人?”
“不对啊,既是平妻,那后来又怎得贬妻为妾?”
“咳咳。”说书人清清嗓子,见台下议论纷纷,忍不住扬起唇角:“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诶,你这说书的怎么走了”
二楼雅间,顾云深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一场大火,带走了他六岁之前的记忆,也让他的左耳失去了听力。
头痛隐隐发作,记忆如走马观花般闪现在眼前。
那些零碎的、抓不住的过去,时刻在提醒他,老夫人为喻闻雪安排的婚事绝非想象中那样简单。
观南觑着他的神情,低声道:“公子,明日就要出门,您真的不带我去吗?”
“若出了事,我还得把你埋了。”顾云深放下茶杯,懒懒道。
观南一噎,就知道他家主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越在意什么,就越要反着来。
口是心非。
嘴上说不理会老夫人给喻姑娘安排的婚事,背地里还不是去打听那位周公子的消息,甚至一夜未眠。
当真是死鸭子嘴硬!
见观南不出声,顾云深嘴角的笑意抚平:“在心里骂我?”
“属下不敢。”
“可我听到了。”顾云深走下木梯,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的肩头,将影子无限拉长。
观南紧随其后,问道:“公子,朔州传来的消息您看了吗?”
“看了。”
“那信上说了什么?”
顾云深回忆一番,“啧”了一声,道:“周大公子不举,是个废人。”
观南讪讪道:“这”
他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聪明的小脑袋瓜灵光一闪,觉得还是嘲笑比较好,于是咧开一张大嘴,露出整齐的牙齿,十分配合道:“那这种人绝对配不上喻姑娘。”
顾云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观南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