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手抖了起来,额角全是汗,另外两个人缩成了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西莱轻笑,“不必紧张,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我家小夫人的安全。毕竟,我这个可怜的,卧床不起的,双腿残疾的未婚夫,还在等他为我挣医药费呢。”
三人:“……”
徐羽被吓得缩成一团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早占勿药付给孟阿野的工资恐怕连西莱·欧泊澳的一次头发护理都支撑不了。
他操纵着轮椅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是并没有喝,“年轻人,好奇是常有的事。对于他,他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而对于你们。”
杯子被他捏碎,酒顺着手甲滑下,打湿了他的衣服,“做好聋子和哑巴。”
西莱弯弯眼睛,“今天正好我有空,能亲自来和几位交流交流。”
云峥突然注意到他的衣摆根本就不是红色,是血,把衣服染透了的血!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酒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西莱松开手,玻璃碎片从他手甲缝隙中滑落。
“几位对我家小夫人,很是关心。”他抬起眼,面带微笑,扫过瑟瑟发抖的三人,“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他在这里,是为了完成一点……小小的课业。作为他的家人,我自然希望他能专心,不受打扰。几位觉得呢?”
云峥喉咙发紧,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我们明白。不会有人打扰……弥珥忒丝。”
“弥珥忒丝……”西莱玩味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轻笑一声,“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很适合他,不是吗?”
他操纵轮椅,缓缓靠近沙发。魏秋池和徐羽本能地向后缩去,恨不得把自己嵌进沙发垫里。云峥强撑着没有后退,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握得发白。
“你们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的目光又转向魏秋池和徐羽,两人瞬间僵直。
“至于裴家那位小少爷……他既然喜欢玩这个小游戏,那就让他玩下去。只要他不越界,不打扰小野的正事,他想怎么演,我都乐见其成。”
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甚至推波助澜,他只是想让事情更有趣,在有趣的基础上,帮助孟阿野达到目的。
西莱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像是在为谁倒计时,“一个被情感蒙蔽双眼、沉浸在美梦里的看门狗,总是比清醒的野兽要好应付得多,你们说呢?”
云峥心底寒意更甚。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早占勿药恐怕渗透进了大半,不,有可能全被渗透了……不然,那个漏洞百出的身份,不可能让孟阿野通过审核,连裴家的人都被他收揽了吗……
“当然,”西莱话锋一转,“如果这条狗不小心咬伤了不该咬的人,或者……试图将我的人永远锁在他的狗窝里……”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里的威胁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西莱微微一笑,笑容美丽耀眼:“我想,那一定是个大家都不愿看到的局面。所以,几位既然这么关心我的伴侣,不如就帮我一个忙。”
他看向云峥:“看好那条狗。在他失控前,提醒他一下。毕竟,十年前他能捡回一条命,不代表十年后还有同样的运气。”
云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她毫不怀疑,如果裴滟婤真的触怒了西莱,西莱会毫不犹豫地毁掉裴滟婤,甚至整个裴家,连带他们一起。
“很好。”西莱满意了,他操纵轮椅向后退去,重新没入那片圆形的黑幕之中。
黑幕消失,房间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只有地上那滩混着玻璃碎渣和血水的污渍,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铁锈味,证明着那个红发男人的确来过。
徐羽腿一软,直接从沙发滑坐到地毯上,大口喘着气。魏秋池也没好到哪儿去,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云峥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疲惫和深深的忌惮。
“听到了吗?”她声音沙哑地对另外两人说,“从现在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弥珥忒丝只是裴滟婤看上的一个安抚护士。”
徐羽带着哭腔:“姐……这他妈比恐怖片还吓人……完了,我感觉我下半辈子都要做噩梦了,他…他简直不是人……”
魏秋池抹了把脸,声音发颤:“欧泊澳……他到底想干什么?让孟阿野来早占勿药查什么?还有他身上的血……”
“那不是我们该问的。”云峥打断他,语气严厉,“不想死,就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裴滟婤那边……我会找机会提醒他,但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他自己了。另外,把监控都关了,不要留下影像记录,监视的人也撤了,他想要什么,就给他。”
她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污渍,只觉得头痛欲裂。
但愿,孟阿野能控制住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