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然的眼泪沾到闻初的手指上,嘴唇上,心口上,他擦了又擦,吻了又吻,抱了又抱,都没用。
宋悠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他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流干吗?
“舅舅,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吧。”
理智告诉宋悠然不要哭,不要暴露自己的软弱,可是心底另一个声音在愤怒地吼叫:我连哭的自由都没有吗?
人连自己都无法左右,何况左右他人?
宋悠然忍住哭泣的嗓音说:“我要去找我的公主了。”
闻初用力抱紧他:“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
闻初松开宋悠然:“我帮你。”
“这种事要自己做,不能让别人帮。”
闻初坚持:“我帮你。你就不用出去寻找,我可以把她带到你面前。”
宋悠然扭头避开闻初的亲吻:“我不要你帮。你不懂。”
闻初闭上眼睛,瘫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展开双臂拥抱宋悠然:“舅舅,我们明天再聊好吗?”
宋悠然抚摸闻初半垂的眼睛,“你困了吗?”
于是,闻初打了一个呵欠:“嗯。”
他缩起手脚,把宋悠然的怀抱填的丝缝不留,轻声呢喃:“今天就这样睡吧,明天再洗澡。”
宋悠然抱紧他,轻轻吻他闭着的眼睛:“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闻初想,我会的。
阳光洒在床单上,照亮铺散的长发,纤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漆黑的瞳仁一点一点被光点亮。
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闻初伸手抚摸——床单冰冷,没有温度。
他坐起来,薄毯从身上掉落:“舅舅!”
房中除了他没有别人。
他翻身下床,头发从肩头滑落,掉到脸旁,他侧眸看一眼,伸手拿起一绺,眼睛睁大,而后把脑后所有头发捋到胸前。
“舅舅——”
他慌不择路,撞到门上,光着的脚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血印。
卧室的地上一大片玻璃碎片,那是原本摆着床头柜上的球形台灯。
他跑到楼下,无视佣人的惊呼,推开通往院子的门。
清晨的石板沾着冰冷的露珠,绿油油的草尖直愣愣地戳着脚心,他站在树下一寸寸搜寻。
茂密的树叶可以遮挡小鸟的身躯,却遮不住庞大的人形。
没有,没有,没有!
篱笆附近,杏色的花朵压弯了月季的细枝。
朱丽叶会开花了?
水缸里的金鱼不见了,一只乌龟游到水面,顶开浮萍,露出黑乎乎的脑袋。闻初转身的动作吓到它,它倏地缩回脖子沉到水底。
“舅舅!”
“舅舅?”
佣人说:“悠然昨晚乘车离开了。”
闻初听不到,他的世界里除了消失不见的宋悠然,空无一物。
他如一缕狂风,从楼下卷到楼上,又从楼上卷到楼下。
每一扇门都被他打开,每一个房间都被他肆虐,他在床下,衣柜里,桌底下……甚至打开一个糖果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