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的孩童都是这般生龙活虎,精力充沛,长大了性子就安定了。
林蓉听着裴瓒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这些育儿经,心中不免惊讶:……他还真是喜欢孩子,兴许裴瓒真的能将他们的小孩照顾得很好。
屋内热气腾腾,林蓉几欲睡去。
就在林蓉要昏厥过去的档口,裴瓒垂头看她:“林蓉,你少时是怎样的?”
林蓉恍如一个上课打瞌睡却被先生抽背的孩子,顿时惊醒过来。
她被问懵了,结巴了许久,才说:“极其普通的一个女孩。”
绞尽脑汁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兴许有些嘴馋?”
裴瓒听出一点意思,嘴角轻扬:“馋什么?”
林蓉回忆少时的事,她想到了灶台上熬的香喷喷的猪油渣,逢年过节炖的红糖鸡蛋汤,那些吃食唯有弟弟有份,决计不会分给林蓉吃,林蓉只能眼巴巴看着。
弟弟年幼,又被家人宠得无法无天。
逢年过节,亲戚来家中访客,看着小孩吃肉,故意言辞教唆,劝弟弟分林蓉一块指甲盖大的猪油渣。
弟弟不肯,把肉攥得死紧,转头想到邻居家的阿姐都会背弟弟上山劈柴,他便想让林蓉蹲下给他骑大马,如此才肯让出手中吃食。
林蓉老实回答:“饴糖、猪油渣、肉饼……凡是弟弟的吃食,我都想尝。”
裴瓒虽性恶,但他聪慧绝顶。
林蓉简短一句话,便让他听出了端倪。
林蓉并非嘴馋,不过是羡慕家中男丁多一份口粮。
不患寡而患不均,林蓉身为无用的女孩,自小遭家人冷待,才会对那口吃食念念不忘。
裴瓒静默片刻,信手拈来一块桌上的乳糖,剥了纸衣,塞进林蓉口中。
林蓉舌尖一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眸,纳闷地望向男人。
裴瓒轻捏林蓉鼓囊的腮帮子,静静看她。
想到林蓉是少时被家人卖给了人牙子,想必她定十分憎恶亲人。
裴瓒的长睫轻颤一下,薄唇微启,说出的话语蛊惑意味十足:“既你家人不善……我帮你找到他们,全杀了可好?”
林蓉咬糖的动作一僵,她后脊发麻,被裴瓒忽然涌现的杀心撼住了。
良久,她慌忙摇头:“不用、不用……都过去了。”
“是么?那便随你。”裴瓒略感遗憾,但他没有强求,小事上,他大可顺着林蓉的心意。
林蓉继续咀嚼糖块,牛乳的奶香味弥散舌尖,被她悉数咽下去。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裴瓒赠糖之举,难不成是在补偿她儿时吃不到糖的遗憾?
裴瓒何时多添了这么些好心。
夜里,林蓉半睡半醒,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刮擦声吵醒。
没等她起身一探究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掌被人擒住。
掌中还握着一块滚沸烙铁。
是狰狞巍峨的小少爷。
裴瓒骤然挪动。
林蓉没能握实,手心生出热汗。
烧火钳在掌腹炙着。
林蓉吓了一跳,急于收手。
偏裴瓒用力,覆上她的手背,将她压得更实。
林蓉耳根生热。
粗粝青筋弹跳,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