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明远错开她的视线,依旧温润的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对不起月儿,我已经将你弄丢一次,这次绝不会放手了。”
“只能先委屈你一下,等战事平定,杀了那昏君替你报仇,之后我定然会补你一场完完整整的封后大典。”
苏盼月重新靠回贵妃塌,转过头去没再理他。
她听见男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后是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山明远离开了房间。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甚至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山明远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苏盼月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过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
鲁国现在的形势何其危险,大齐皇帝亲征,兵临城下,他这刚刚上位的鲁国新帝不与将士们同仇敌忾,反而躲在宫里大张旗鼓办什么封后大典,恐怕才是真的失了军心。
远处仍旧有接连不断的号角声传来,苏盼月无力地趴在贵妃塌上,忍不住去想:
也不知谢兰舟现在在做什么,若是他知道这个消息,不知是何反应。
*
城墙之外,被她念叨的男人正在擦拭一柄长枪。
“陛下,您去休息一下吧,奴才知道您睡不着,但是再这般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寿喜在一旁焦急地劝道,
“那位鬼大夫开了个安神助眠的药方,奴才给您拿来?”
谢兰舟冷冷抬眸扫了他一眼,眸中遍布红血丝,充满狠厉,吓得寿喜立刻噤声,不敢再劝。
还是鬼伯提着一个酒壶走过来,啧啧打量了他一圈,戏谑道:
“我看你这幅样子才像鬼呢,我这老头子都比你有精气神,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同苏盼月同命相连,若你把自己熬死了,她也活到头咯。”
谢兰舟黑着脸没接话,将手中长枪扔给寿喜,自己抬步进了身后的营帐。
这是他与苏盼月一起住的营帐,她的东西都还放在原处,包括小桌上头的一面铜镜。
谢兰舟走过去拿起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这几日都不曾打理过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已经长出了长长一节,若是苏盼月还在,定然要嫌弃他扎人了。
那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也瘦了一圈,若是被她知道,又该让他多吃些饭了。
谢兰舟洗了把脸,将胡子刮干净,又看了看自己眼下青黑,朝外头喊了一句,“两个时辰后叫朕。”
寿喜连忙应是。
而后谢兰舟躺了下来,曾一起睡过的床只他一人显得空空荡荡,她的香气似乎还残存在床单。
他伸手摸到床头放的一幅画,上头画的是刚及笄的苏盼月,谢兰舟在她离开当夜从枕头下面发现的。
画中还夹着两张字条,一张上面写着“若要汝兄,吾妻来换”,另一张是他熟悉的绢花小楷,只写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他这才知道竟是山明远的手笔,是他逼着苏盼月离开了自己。
那张写着吾妻的字条早已被他碾碎成齑粉,这幅画却被他放在床头,反复看过许多次。
只不过每次看,谢兰舟都能感觉到心口的钝痛。
透过这幅画,他仿佛看见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和她的未婚夫,青梅竹马,举案齐眉,如此般配。
想起这幅画是山明远所画,谢兰舟恨不得将其撕碎,但是看着画上女子明媚的笑,最终也只是伸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妥帖放好。
不过,他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今夜便能破城,到时候他要将那山明远碎尸万段。
谢兰舟这般想着,终于闭上眼沉沉睡去。
*
天色渐暗,苏盼月坐在桌边发呆。
今天下午山明远拒绝以后,她便没了折腾的心情,但是膳房依旧不敢怠慢,送来的菜色依旧精致非常。
她还未动筷,门外突然传来喊声:“郡主,陛下备好了马车,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