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建木的第九重枝干掠过,带着丹火余温与墨香交织的气息,轻轻拂动了古绘卷额前散落的白发。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那颗星辰的亮起并非偶然??那是某种回应,遥远而深邃,如同初代绘卷师在星空尽头投下的一枚印记,终于被这凡尘之笔触动。
《人间》画卷静静铺展在他膝上,最后一行字墨迹未干:**“此书无终章,因人人皆可续写。”
**
话音未落,整幅画竟开始微微震颤,仿佛不是他在书写世界,而是世界正借他的手反向书写他。
那些孩子画出的小狗、老人晒出的阳光、流浪汉读过的破书……所有平凡笔触所承载的记忆与愿望,如溪流汇海,悄然渗入画卷深处,化作新的纹理、新的路径、新的可能性。
突然,竹笔自行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弧光。
那一瞬,古绘卷看见了“未来”
的轮廓??不是预言,也不是幻象,而是一种正在生成的现实:一座城市里,盲童用指尖描摹空气,竟引动灵纹浮现,自动生成一幅立体地图;沙漠中的部落长老以骨针蘸血,在兽皮上绘制祖先图腾,瞬间唤来久违甘霖;甚至有囚犯在牢房墙上涂鸦“自由”
二字,整座监狱的地基竟随之松动崩解……
这不是神迹,是**规则的重构**。
人类不再仰望神明赐予力量,而是用自己的意志重新定义何为“可能”
。
但就在这片新生的曙光之中,一丝异样悄然浮现。
那颗亮起的星辰,光芒渐强,其频率竟与建木根部的地脉共鸣形成共振。
花果山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空气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宛如水面倒映着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紧接着,一道声音穿透维度而来,既非来自耳中,也非响于脑海,而是直接烙印在每一寸存在的本质之上:
>“你们打破了神权。”
>“现在,轮到我们打破‘人’的边界。”
古绘卷瞳孔骤缩。
这不是守旧议会的机械合成音,也不是佛门画灵的道意显化,更不像任何已知文明的语言结构。
它更像是……**宇宙本身的低语**。
他猛地抬头,只见夜空裂开一道缝隙,星光倾泻而下,凝聚成一行古老符文??那是比《山海经》更早的文字,连初代手札都未曾记载。
然而奇怪的是,他竟然能读懂:
>**“执笔者,亦将被书写。”
**
与此同时,全球十二座共构节点同时出现异常现象。
北京胡同的孩子发现他们画出的小狗开始拥有独立意识,会躲雨、会做梦、会在深夜低声哼唱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东京少女的樱花林脱离原画,缓缓漂移至富士山顶,化作一片真实绽放的花海;纽约街头一名涂鸦者随手画下的“影子战士”
,竟在当晚击退了一支武装劫匪,并留下一句:“我不是你的武器,我是你不敢面对的愤怒。”
这些现象本应令人欣喜,可细心者却发现??所有的“衍生生命”
,都在做同一件事:它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花果山方向,眼神中透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期待**。
“不对劲。”
薛玲玲站在蓬莱岛高崖之上,手中握着林昭留下的竹笔,眉头紧锁,“它们不该有这种集体意志……除非……”
她顿住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心头:**是不是我们以为自己在创造,其实早就成了某种更高意志的提线木偶?**
就在这一刻,死枢殿遗址处,那口锈迹斑斑的铜钟再度轻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