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谢国公府大小姐锦衣玉食,手上怎么会有薄茧。
“阿隐。”宁愿艺唤过丫鬟来问话:“谢小姐平日里都喜欢干点什么?”
阿隐双眼红肿,绞着手中绢帕弱弱开口:“我们家小姐在府上左右不过是学些女红刺绣,不过小姐素来很有孝心,她为了给夫人准备贺寿礼物,一年以前便开始学缝纫了。”
裁缝之人经常用剪子,是会磨出点茧子来。
“案发时,你为何没有陪在小姐身边?”接着她又追问道:“就算没有,你听不到屋内的响动吗?”
许是太过自责,阿隐眼泪又扑簌簌落下,她声音有些哽咽:“当时小姐让我去外面查探,那会儿正瞧见那红嫁衣……”
说着阿隐声音越来越低:“外头乱得很,血字一出,人群更是乱成一锅粥……”
确实当时案发时客栈吵闹得很,因此掩盖住谢映澜的呼救声也不可说。
所以兜兜转转回到开始,还是得先弄明白那身嫁衣的来头。
不过红嫁衣现下已经被柴火烧毁,估摸着现在只能留下点碎衣余烬了。
“世子殿下,还记得最初飘进柴房的嫁衣么?不知京城衙役可有专司验看之人。”宁愿艺转向裴千里,意有所指地开口。
裴千里侧脸在光下显得格外分明,他沉吟片刻后道:“刑房胥吏可尚且一试。”
重鱼一听,顿时冒了出来。还没有等裴千里吩咐,他便大咧咧道:“得嘞,小人这就去把那嫁衣捞出来。”
不过等到重鱼真正把那嫁衣呈上来时,宁愿艺还是免不得一愣,只见一个盒子里装着些残渣,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本的绸缎样貌。
重鱼袖口还沾着灰尘:“世子殿下,我已经尽力了,那柴火实在是烧得太猛。”
窗外忽闻雨声,雨水滴答滴答,这场雨来得太突然也太不是时候。
裴千里声音模糊在淅沥的雨声中:“宁姑娘,你们先去休息,明日我会将谢小姐的尸首和证物一并带回京。掌柜嫌疑最大,我也会一并押走。”
躺在床上后,听着外面的雨声,宁愿艺脑袋里乱哄哄的,睡前苏绾汐的话犹如在耳:“小艺儿,你觉得掌柜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如果不是的话,为何所有证据都指向掌柜一人,甚至连谢映澜指甲缝里的衣料纤维都跟掌柜的布艺材料一致。
但是如果他真是冤枉的话,那凶手究竟是谁,心思也太过缜密了些。
清晨,窗外天明几净,因为昨晚下了雨的缘故,空气中还混合着清新的泥土味,一切都平静安然,仿佛昨夜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桩血案。
苏绾汐收拾好行李,在屋里伸了个懒腰,她嗓音轻软:“小艺儿,我昨夜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追着我跑,可偏生有双手还拽着我胳膊……”
宁愿艺闻言,捏了捏眉心道:“昨夜你踢了好几次被子,我怕你着凉,帮你掖了下被角。”
苏绾汐一听,圆润的双眼略微夸张地眨了眨,她上前一抱抱住宁愿艺:“小艺儿,你待我这般好,我要以身相许!”
“咳咳。”门外传来一阵刻意的轻咳声。重鱼穿回骑装,嘴边挂着抹笑容:“宁姑娘,京城昨夜传来回信,我们现在就要启程了。”
客栈门口,车队早已整装待发。宁愿艺瞧见了裴千里,他肩背挺拔,站在马车边,一双好看的眸子下印着淡淡乌青,想必昨夜也没休息好。为了安全起见,宁愿艺还是和裴千里同乘一匹马。
好在从客栈回京的路上,一路上倒还是一帆风顺。
进了京城后,宁愿艺突然就懂得了那句“乱花渐欲迷人眼”,路上车来水往,街道两边店铺林立,酒旗招展飞扬,好生热闹繁华的场景。
没过一会儿,车马在一座低调气派的府邸面前慢了下来。
裴千里驭住缰绳,骏马便稳稳停住。裴千里利落地翻身下马,随即向宁愿艺伸出手,阳光下,他身形挺拔,一身玄色劲装熠熠生辉。宁愿艺与他掌心相触的一瞬间,素色裙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被带着轻巧落地。
她微微扬起头,目光落在朱漆大门上悬着的鎏金匾额上,她轻声喃喃:“裴世子府。”
“宁姑娘和苏姑娘皆是重要证人。”裴千里清润的声音传来,“不知可否邀请二人到府邸小住几日,协助查案?”
宁愿艺闻言微愣,随即礼貌行了一礼:“但凭世子殿下安排。”
“好啊!”苏绾汐也接了话,她掠下马车,身形如燕子般敏捷。她上前几步,牵起宁愿艺的手便往宅子里面走。
“我倒要看看这世子府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