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一直没告诉你,我们两其实冷战了好一阵了。”
郁思弦默然,他当然早都看出来了。
“我们两一遇到矛盾就开始冷着,他也是我也是,但总是冷着处理,再多的感情也会被消磨光吧?我想我们两应该好好谈谈,上次的事情真要说的话,我也有错,如果我们都学会面对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劲地指责对方,也许就不会总是吵架,总是闹矛盾了。”
她想去找萧烨和好了,郁思弦感觉胸口涌起一阵腥甜。
他铺垫已久,带她从她现有的生活里逃离出去,希望她不再被束缚,能真心实意地开心起来,最后这一切导向的结果,怎么会是她想去找萧烨和好?
陆照霜抓了把头发,赧然一笑,“都结婚两年了,我怎么才明白这种事?”
好像被一只黑色的幽灵追上,脑袋隐隐作痛,侵蚀着他的理智,郁思弦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果他不想和你谈呢?”
陆照霜呆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在这种她踌躇满志的时刻,郁思弦会突然浇她冷水。
郁思弦的理智在脑子里不断叫停,试图阻止这种可笑又低劣的诋毁。
喉咙却不由他控制,还在一句句道:“你还不了解萧烨吗?他不一直是那样的吗,只听他想听的,做他想做的,不接受别人的意见,也最讨厌别人试图管教他。”
“阿照,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听你好好说话?”
陆照霜眼里方才亮起的光,因为他这一连串打击,倏然又黯淡了下去。
郁思弦立刻就后悔了。
他变成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人,被情绪支配、口不择言、在背后诋毁别人,那人还是他多年来的朋友。
他转头看着车道,喉头微微滚动,“抱歉,阿照,当我没说。”
“哦,没事。”陆照霜笑笑,有些无措地别开了眼。
话已出口、木已成舟,郁思弦闭了闭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着送她回家。
只是,在距离她家门口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他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萧烨倚着路灯杆,低头把玩着薄薄的什么东西,情绪看起来比平时要低很多。
听见汽车的声音,萧烨抬起头来,眯眼看着车牌号,然后在认出的那一刻,目光立刻上移,蜻蜓点水一样从郁思弦身上掠过,牢牢停在了副驾的陆照霜身上。
郁思弦同样偏头看向陆照霜。
她怔怔地与萧烨对视着,眼里再无其他。
郁思弦闭了闭眼,长呼出口气。
他真是,被这段时间和阿照的频繁交往惯坏了,连这样稀松平常、早都习惯了的事,都开始重新觉得……心痛了。
车子停好前,萧烨已走到了副驾近旁,陆照霜刚一下车,就落进了他的怀抱。
他牢牢搂着她,力道那么大,就好像拥着什么很重要的事物一样。
陆照霜身体僵住,呼吸都放得很轻。
她不知道萧烨这是怎么了,但她没忘记,上次她产生这种错觉,还是新婚的时候,最后他用话语,狠狠给了她一刀。
但今天的萧烨,只是紧紧埋头在她颈边,一字字道:“阿霜,抱歉,我不该错过你的演出的。”
“上次吃饭,我不该跟你开玩笑的。”
“这段时间……我不该撇下你一个人的。”
陆照霜愣住,之前预备好的一腔说辞,被堵在了萧烨突如其来的道歉里。
在她主动跟丈夫求和之前,丈夫先一步来跟她和好了。
这明明是件好事,她却仿佛半只脚悬空在台阶外,心中惴惴的,好像随时会狠狠摔一个跟头。
“你……今天突然是怎么了?”她迟疑着问。
萧烨手掌落在她削瘦的蝴蝶骨,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要告诉她有关白斯榕的事情吗?
固然他和白斯榕什么都没发生,但想起上次在酒店吃饭,只因他开了个有关初吻的玩笑,阿霜就冲进洗手间反复搓洗嘴唇,他就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霜是很容易多想的性格。
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让她为此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