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齐剑霜顿了顿,“他们要杀枕松。”
李延对那里知之甚少,倒不是因为他不上心,而是感觉有人特意隐瞒。那里原先叫什么、归谁管辖、又是为何一夜之间人去城空,官府文书中的记载被抹去,相关人员统统找寻不见,着实诡异。
刚来的那几年,他还坚持查明过,后来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再想重新查过,惊觉毫无意义,便不了了之。
如今齐剑霜一提,他忽然想起来,前一阵那里起过大火,只不过暴雨很快将火浇灭,他也没闲到那种程度,无人报官无人伤亡还要调查火因,所以没过问。
“本王知道那里,可那儿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啊。”李延诧异道。
齐剑霜一惊。
那当时的几户人家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竟全他娘的是演给他看的!
李延道:“那些人一定还做了什么。”
“他们知道我所有的行踪,”齐剑霜压低声音说道,“包括我假死藏在原青县。”
李延瞪大眼睛,震惊得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二人缄默良久。
变故发生得太快,李延没料到还有这档子事儿横在他俩之间,一时不知道如何将话题扯回原先的轨道。
还好齐剑霜注意着时间:“原先怀疑的人是你……”
“不是。”李延斩钉截铁地否认,“本王想杀谁,不会拖泥带水,要你死你就必须死透,如此大费周章,必然有更大的阴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压根进不了城,更不可能安排你和公孙霖见面。”
齐剑霜耸了耸肩,道:“想到了。”
“那你还……”
“瀚漠王今个儿请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齐剑霜洞察一切。
今晚是瀚漠王的生辰宴,赶来不少地方官,府中下人也在忙碌布置,一路走来说话声不断,但此时此刻,议事厅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本王乃父皇第七子,生母是昔日四大家族之首楚家的嫡女,只因祖父做错了事,楚家满门受牵连,生母病逝,本王也被发落到这苦寒之地,让本王那个好哥哥当上了皇帝。”
“新帝要有本事,本王也无话可说,自认技不如人,可新帝软弱无能,被手底下的官员蒙蔽而不自知。北疆一战,军资迟迟送不到战场;江南水灾,赈粮整整晚送达半年,人都死光了。再看看现在的朝廷,乌烟瘴气,人心惶惶,马上又要和北疆开战,你说,大宣如何能赢?!”
李延的所言狠狠戳中齐剑霜心中的刺。
他痛恨的,亦是瀚王痛很;他想改变的,亦是瀚王想改变。
齐剑霜眼神晦涩,紧握桌角,身子不由自主地探出半寸,他问:“你当如何?”
李延挺直脊梁,微抬下巴,收敛起所有的纨绔与随性,他展现出来的是帝王之气。
光从窗子透进来,李延站在光影之下,以睥睨天下的傲气,底气十足道:“本王也想坐坐那把龙椅。”
“齐剑霜,来成为本王手中最锋利的剑。”
齐剑霜的心脏猛烈撞击着肋骨,震得他发慌:“原因。”
“给你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势。”
齐剑霜一听,不屑笑道:“你这和庆隆帝有什么区别?”
李延满意地勾了下嘴角:“那就许你安稳太平,还天下河清海晏。”
齐剑霜把自己的佩剑“哐当”一声放在桌上,隐约听见外头云枕松的说话声,犹如春水汲木。
“好啊,不过我的安稳太平里,必须有一个人陪着。”
“他不做桌上棋子,是我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