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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裂（第3页）

刃尖擦颈而过，喉头一缩。在几近窒息的恐惧里，刻意掩埋的记忆终于破开束缚，浮出水面。

……是她。

那句刻意的“让开”。

还有那一天，在滩涂上发现她时，云欢闻到了，闻到杏仁的苦味和芙蓉的花香——和地道里的那人，一模一样。

“我……”云欢逐字逐句地说出那日的回答，“我叫云欢，白云的云，欢喜的欢。”

不知二人聊得如何了。阿也正在岔路口出神，上方忽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华烨！”

阿也回头望去，却见云欢站在台阶之上，泪流满面。

“我去阴山，是为了替师祖寻人。”云欢一步步迈下台阶。

“那晶柱就是师祖遗物。师祖临终前托付给我，让我替她寻一个人。”云欢紧紧盯住阿也，“而你，是唯一能让它有反应的人。”

“什么……”阿也正要问个仔细，脑海里忽然被强行塞进许多画面，好一阵眩晕。

但这反应落入云欢眼底，被误解成另一种含义，她嘴唇微颤，“你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你……不，这不能怪你，你的确不知道，不，其实你知道。”云欢语无伦次，“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离开云间派之后吗？还是之前？你有没有见到师祖？你。。。。。。”

头又开始胀痛，神智像被抽干，阿也愣愣看着云欢，看着她的眼泪慢慢、慢慢地淌干了。

“你走吧。”云欢径直坐了下来，将头埋进膝间，闷声道，“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脑子里嗡嗡作响，理不出话头。阿也恍惚地点点头，走下阶梯，片刻后，如从梦中惊醒，忽然回首，云欢仍然坐在台阶上，还是那一身鲜亮的五彩斑斓衣，瞧着却灰扑扑的。

雪越下越大，遮天蔽日，将天地搅成浑浊的一片白。

阿也默然向小楼行去，雪落满了发间、肩头。

“主人。”

浩浩风雪中，巫蕴撑着伞迎上来。

阿也越过他，继续向前，在拐过另一株也桃时，顺手折了一枝挂雪的，将巫蕴关在门外，径直登上小楼二层，支起木窗，泄下一线天光。

这里是独属于她的一方天地。

与窗前的白瓷瓶对坐，瓶中插着两支枯败的藤，花瓣已经凋零，露出所剩无几的蕊芯，但藤身相互纠缠，一如初生时刻。

指腹抚过卷曲的花蕊，仿佛触及云欢含泪的睫羽，像是被烫到般缩回。

阿也一一理清那些混乱的画面，像是解开乱糟糟的线团。她抬起手，插入新的花枝，瓣上碎雪在暖意中慢慢融化成水珠，滴进瓶中，叮咚一声。

是这室内唯一的鲜活。

窗外大雪纷飞，却无一飘入房内，连竹浪松涛之声也传不进来，这层楼仿佛与世隔绝。

“见过的。”阿也轻声回答。

识海里的链接应声而断。

那些混乱的画面里，大部分是华烨的记忆，有时则是自己的，前者连贯，而后者大多零碎模糊，极少有清晰的——

或许那是黑焰特意留给她的。

在入住青兰的夜晚，在那场不期而至的雨里。

是她撑着伞，敲响了竹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