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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州（第1页）

经过两日的雪，台阶被覆去大半，勉强探出些许，远方的山头也裹上素白，淡雅娴静。

“别等了。”华谏递过手炉，“云欢不会来了。”

“嗯。”阿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等话过了耳，才明白意思，于是视线渐渐聚焦，回到飞雪之上。

她接过手炉，摸过温度，藏进袖中，呵出一口白雾，轻声道，“走吧。”

“小心。”

台阶上的积雪被藤蔓清扫干净，华谏替阿也撑伞，时不时伸手搀扶一把。

视线扫过阿也搭在华谏小臂上的手，巫蕴默然不语，好似成了一棵会行走的树，枝桠间落满了雪。

他大概又做错了，不该将晶柱的来历告诉云欢。巫蕴想，但主人竟然连这些也忘记了。他垂下眼，回忆前日余寰复诊时，再三强调保持心平气和，决定暂时不要说为好。

“这一年飞舟改进不少，去赤州只需两三日光景了。”华谏有意缓解沉闷的气氛，笑道，“没想到通往外界的出口居然在赤州。”

“传说那里有座初始之城，是五州文明的发源地，曾有大能陨落，血肉浸染土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那里怨气颇重倒是属实，长年阴风肆虐，连死物也会被侵蚀。”

云欢的话在耳畔回响，阿也抿唇，眼前浮现出那张挂满眼泪的面容，或许……她永远都不会来了。

虎押码头，飞舟在雄浑的号角声中扬帆启航，阿也久久站在甲板上，直至钧州逐渐缩小，几不可见。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华谏替她推开休憩室的门。

一道珠贝玉帘隔开前后，两扇屏风隔开房间左右，内里各放着数张连榻，绸被颜色素雅。

……甚至还熏了淡香。阿也心道，率先掀开玉帘，绕过右边屏风，在靠窗的榻边盘腿坐下。

玉帘回落，遮住人影，珠贝碰撞，声响清脆。

巫蕴抬脚向右，正要掀帘——

一柄白扇横插而入，拦住去路，执扇的手背青筋暴起。

“男女授受不亲。”华谏皮笑肉不笑，“前辈还请自重。”

巫蕴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华谏移开视线，挽了个扇花，客气道，“前辈，请。”

二人僵持着在对侧歇下，灭了烛光。

窗外明了又暗，日升又落，忽现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屏风外响起华谏的声音，“赤州，到了。”

这一声令阿也兀地想起石磊，听说他养好伤后，辞去长老一职，去山下当了个铁匠。想起他在测赋仪式上劝和的样子，她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短短一年，物是人非。

赤州约是钧州的一半大，空气湿润，褐红色的土壤黏结成团，植被也是相近的颜色，被太阳晒出温热的铁锈味，整片大地看起来像是一块陈旧的伤疤。

“听闻两位少主来访，生怕弟子们怠慢，特意前来接待。”

校场上，身披重铠的壮汉朗声笑道，转向阿也，神色关切，“少主醒来，实在是件幸事，不知一切可好？”

“谢山主关心，一切都好。”阿也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