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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第2页）

“你想怎么样，又能怎么样？”黑焰问。

骸骨对天长啸，掀起无声的气浪，时而升空，时而降落，所过之处，山石崩裂如摧，古木成片栽倒，仿佛被镰刀无情收割的纤细麦草。

阿也死死盯住黑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与脑海里云弈的声音重合，“我能杀他。”

迟来的气浪席卷而来，混杂着尖利的断木与碎裂的山石，统统被火焰阻挡在外。燃烧时澎湃热力扭曲空气，阿也听到远方似有若无的哭声。

“就凭现在的你？”黑焰讥诮道。

阿也用力地闭上眼，慢慢低下头去，“你想怎么样？”

“想好了吗？”黑焰轻声问，而这一声如重锤砸在阿也心间，四分五裂。

阿也张了张口，缓缓道：“你吃掉我，也能控制华烨的身体。”

半晌，没有回应，但沉寂被突如其来的交战声打破，铿锵有力。

阿也猛地抬头，循声看去。高空之中，白色的人影与灰白的骨骸迅速重合又分开，像两片纠缠不休的雪花。

那是谁？

阿也眯起眼。

正是碰撞的刹那，余波荡开附近的乌云，阳光重返天地间，战局纤毫毕现。

那人闪身躲开抽来的蛟尾，左手侧擎龟背铜盾，迎上锋利的骨爪，右手高举银漆长矛，直刺脆弱的肋骨，留下一连串火花。

错身的瞬间，盾面整齐的垂叶蝉纹被利爪撕裂，劲风掀落玉冠，黑发肆意飞扬——

“席子瑞！”

阿也听见凌栾声嘶力竭的呼喊。

席子瑞被骨爪甩出，倒飞数里，方止住身形，擦去唇边血迹，声音铮然，在天地中回响：“再来！”

这才是……真正的席子瑞。阿也动容，又想起那一日，他徒手掷出长矛，舍身与混元虎搏斗，不死不休。

云中声响轰隆，惊雷阵阵。

凭借灵活的身形，席子瑞占据上风，打得骸骨节节败退，但好景不长，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动作越发迟缓，失误的次数越来越多，竟有一次叫利爪得逞，险些被拦喉斩断。

而骸骨每一次挥尾都如最初那样锋利，既不会疲惫，更不惧受伤。

再这样拖下去……阿也皱眉。

忽然间，金色光柱再度升空，只是更加细瘦暗淡，因此衬得那一点红格外醒目——凌栾。

即便失去赤练，她也依靠自己牢牢攀住光柱，背后那只白喙鸾鸟早已遍体鳞伤，但沐浴金光而涅槃重生，新羽退去青色，逐渐斑斓。

光柱登顶，驱散附近的乌云。

鸾鸟振翅起飞，尽情舒展身姿，对空长鸣，招来一片飞鸟。它轻巧落在其中，一对三趾爪扣住光柱，用赤喙雕琢羽毛，凰栖金树。

凌栾看准时机，腾空而起。

鸾鸟骤然消散，化为一圈七彩翎羽点缀领口，如同霞帔。她背后双翅大展，吃下骸骨一爪，接住被击落的席子瑞，俯身查看伤势。

被划伤的翅膀在背后微微颤动，一片翎羽自领口打旋飘落。席子瑞闭上眼，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还你一命。”凌栾冷冷回答。

但那轻羽落在眉间，恰似一个吻。

席子瑞含笑道：“好。”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