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有多震惊可想而知。消息传开没多久,白晚秋的父亲就找了过来,说是问问能不能把自家小儿子弄到县里去当个差什么的,直接被白晚秋给骂了回去。
白晚秋道:“还好我弟现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不真得被他们给气死。”
于庆隆问道:“那你们想去县里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说家里人一点也没想过,他是不信的。
于庆业道:“倒是也想过,可去了县里做什么呢?开家具铺子?那也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呀。手底下没人我自个儿也撑不起来。”
不光是人,还有铺面和木料,那都是一笔很大的钱。他问过牛权,在县里开这么一家铺子,光是往里投钱就得几百两银子。淮通县是大县,干什么那都不是小来小去的。他当然可以找弟弟借。弟弟认识那么多人,自己也颇有钱,如今方戍又做了知县,他想开肯定也能办。
但是他知道这事想着简单,真要办起来没准就会给弟弟添许多麻烦。
于大有说:“地都在这,去了之后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做啥呢?总不能啥也不干。”
于庆隆说:“要说就是想去,这事也不是不能办。但以守城的能耐,他将来多半还会去别的地方。到时不可能大伙再跟他一起挪动,所以我先前也没提这事。还有就像父亲您说的,咱们家在这里有地。地是根,往后无论如何,地都是倚仗。地少咱们可以多买点,累了可以雇长工。但若是都走了,往后就没了退路。”
方戍和他眼下在县城,他们可以护着家里人。可未来谁知道方戍还会不会继续留在淮通县?
走上了仕途,以后很多事便不是自己能完全作主的了。
白晚秋心里原有些活泛,此时闻言也认真思考起来:“那我们若是想多赚些银子,有没有啥好的法子呢?”
于庆隆说:“有啊,多弄些地。明年起你们便多种洋芋,往后咱们做洋芋淀粉,还有洋芋粉条来卖。还有些其他的新的瓜果,明年春季时我会再带过来一批种子。那时种起来,往后赚的也定不会少。”
秦玉霜道:“其实在乡下种地还有冬季可以歇歇。到了城里做起买卖,那就只有过年时能歇上一阵子了。”
做生意这事赚的多,但是也有赔的时候呢,光见人赚钱,不知道背后有多辛苦。便是他,如今忙起来也是脚打后脑勺。
周月华说:“便是不买地,如今这日子过得也极好了。去年咱们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可如今这十里八村谁家不羡慕咱们?阿爹知足了。”
于庆隆瞧着白晚秋还是有些想改变的模样,笑道:“秋儿阿兄你若是实在急着想多赚些钱,等年后你可以先去镇上弄个铺子做做看。天天起早贪黑地干活,你要是能坚持住那往后便再往大了做。”
白晚秋一听到天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就犹豫了。他倒是不怕辛苦,可若是天天辛苦,那、那还是算了。
于庆业笑说:“小弟你别听他瞎说。他现在想一出是一出。到明年肚子又大了,哪可能叫他做事。”
于庆隆说:“又有了?”
白晚秋瞪于庆业一眼,赧然道:“嗯,两个半月了,前日莫大夫才给瞧过。”
于庆隆说:“那就好好养着吧。等孩子大些再说。”
他倒有想过让他二哥和白晚秋去县城,二哥可以继续精学木工活,白晚秋可以学学更精的绣工。可若是他们去了,那大哥一家呢?总不能叫他哥大嫂也去,都去了那双亲怎么办?再说一但大哥和二哥家分开,到时你赚得多我赚得少的,兄弟之间兴许也便不那么纯粹了,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于大有也不希望再有孩子离开,便强调他们近几年没有改变的打算。在他看来,小儿子如今是家里最看得明白也最拎得清楚的人,依着小儿子的想法准没错。
如今日子越过越好便是因为听了小儿子的话,他哪可能再随意乱做打算?
于庆隆看到一家之主的想法,心里便大致有数了。
晚上,他跟白晚秋还有秦玉霜去了李正家。李正跟胡波如今也过得不差。虽然村子里也难免有些难听的话,但过日子总得学会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漏,这样才能不受闲话影响。
对于他们而言,更重要的还是能不能把日子平稳过下去。
如今虽然家里没汉子,干活也辛苦,但手里攥着钱,起码不愁温饱问题,也没有人赶他们打他们,这就已经是他们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更别说真要是有啥干不过来的活,义父家里都有人来帮忙,两位义兄待他们也不错。
李正很知足,胡波也是。于庆隆发现这两人也长了些肉。
李正道:“还当你年前不回来呢,我们都可想你了,坐这聊天就提起你来。”
严盼还记着于庆隆,坐在于庆隆怀里。窗儿又大了不少,更懂事了,乖乖地坐在一边。
于庆隆给他俩一人拿了一颗银花生,一个便有二两银子重。
他对李正道:“过年那会儿肯定是不能再回来,所以趁这会儿不忙过来看看。严家没再来闹吧?”
李正说:“没有。他们现在哪敢呀,见了我们都绕道走。你说你回回来都给我们带东西,我们却没啥能再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