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书也没了探望小满的心思,直接回了家。
刚进正院就听见母亲的笑声。
“有什么好事,太太这样高兴。”他悄悄问廊下喂鸟的丫鬟。
小丫鬟红着脸答道:“世子夫人的姐姐不住侯府了,太太让人准备乔迁的贺礼。”
刘瑾书眉头微蹙,深吸口气,挑帘进门。
里间传来老妈妈的奉承话:“还是太太有办法,不然她就在侯府一直住着了。呵,好像侯府是她娘家似的。”
秦夫人的声音暗含几分得意:“母亲再偏心儿媳,也比不上父亲回京重要。”
刘瑾书的心沉了下去。
他转身就走,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花架子。
秦夫人听见动静,透过窗子往外看,只瞧见儿子远去的背影。
她气坏了,晚上就跟丈夫抱怨儿子。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还没进门呢,他就敢给我撂脸子,赶明儿岂不是要把我轰出去。”
刘方安慰老妻,“他敢?我先把他轰出去!放心,咱儿子的品性你最清楚,他干不出这事。”
秦夫人直委屈,“他都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和我置气,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起来你做得也欠妥,单看你弟媳的面子,也不能幸灾乐祸啊。”
“我怎么幸灾乐祸了?和离光彩么?一有事就往侯府跑,侯府又不是她娘家,自己丢人不算,还连累侯府跟着没脸!”
秦夫人越说越气,“我欠妥?她才欠妥呢!死缠烂打非要把张小满嫁过来,还没落定呢就闹和离,这时候不想想张小满的亲事,不考虑她闺女的脸面了?”
“张家的确不是东西,可她蒋婵又是什么好的?和张文私定终生,未婚先孕,逼得蒋家不得不拿半个家当替她遮丑。打量我不知道?”
“当初我就不同意我弟娶蒋娟——姐姐那样,妹妹能好得了?结果得罪了他们两口子,每次回去看见蒋娟那张不咸不淡的脸,我就窝火。”
老妻一通牢骚,听得刘方只觉牙疼,“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真伪莫知,不提也罢。我也瞧不上张家,干脆把瑾书外放到江陵,过三年再回来。”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遥远的距离,两人见不着面,感情就会消磨殆尽。
秦夫人先是一喜,继而又怒,“平白让我儿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真气死我了!”
刘方捻着胡须转开脸。
其实和人家姑娘没关系,近来儿子和陈令宜的关系愈发紧张,两人不止一次当众发生争执,甚至发展到不管对错都要呛对方几句的程度。
他和陈绍都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必须把他二人分开。
陈令宜刚刚调回京城,只能是儿子外放。
若实话实说,老妻定会找老祖母大长公主帮忙,留下儿子,找借口外放陈令宜。一番操作下来,节外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枝!
只好委屈张小满背这口黑锅了。
刘方咳咳两声,“蒋夫人九成九离不了,你别掺和这事,也别在娘家说长道短。”
秦夫人反问:“你怎么知道她离不了?”
刘方:“古来休妻的多,休夫的有几个?从一而终,可不是说说而已。”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棒槌抱着走,要不说女怕嫁错郎呢。”秦夫人难得地露出几分伤感,又拿眼斜睨着刘方,“还好我没看走眼。”
刘方抱拳作揖,“承蒙爱妻不弃之恩。”
秦夫人噗嗤一乐,儿子不听话的烦恼登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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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刘方所言,蒋夫人和离之事进行得非常不顺。
方妈妈从应天府回来,单是看她沉重的步子,就知道此行结果不好。
蒋夫人忙命人上茶,“衙门怎么说?”
刚搬家,东西还没归置好,丫鬟还忙着烧水,蒋夫人索性把自己的茶杯推过去。
方妈妈端起来一饮而尽,擦擦嘴角道:“通判不接咱们的状子,说什么闺阃私语不足为凭,纲常不可乱,把我训了一通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