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面对黑暗吞噬的无能为力之际,看到小时候拆解技巧鸟模型的自己。那时的我还不到半米高,却饭也不好好吃地坚持把它拼装了回去。那一刻,我感到了生命的色彩。”
“是热爱啊。”
“多么鲜艳的颜色。”
“我开始明白,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死亡,而是想做的自己逐渐远离了自己。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被名啊利啊鞭打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和过去的自己失散了。”
善知走到若海的身旁,用虚幻的双手轻柔地抚摸若海的头发,轻声道:“总有一天,人们能够探索出银河星系留下的全部文明。就算是依然在追赶神明不屑一顾的边角料,何尝不是在追赶自己极限的路上呢。”
他的形体变得透明起来,离恨灯跟着黯淡了些。
善知转过身,对寂照道:“多谢这位僧友相救。玄悲将它留给你,也是相信你能重新点亮它吧。”
“我,真的可以吗?”寂照难得愣住,清冷的瞳仁中充斥着复杂的灰暗。她看着善知,又不经意地看了眼天清,最后垂下了眼皮。
善知看了看天清,又看了看寂照,叹了口气:“你还年轻,前途自当光明。可惜当我想明白并重新决定追逐自己路上的智慧时,却没这么幸运。”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这片冰冷的湖跳去。在长达多日的迷惘中,我的意识早已经被夺走,同样被夺走的,还有我我重燃的希望。”
“对方仍然潜伏在学院,等着制造更大的阴谋,而这次就是他将我从湖中唤醒。目的是将我这样一位盛极一时的全才陨落的事情告知各位,同时将他的宣战传达那位将军:智慧终将溃败。”
景元沉默,果然是铁墓的宣战。
“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记不太多了。”善知将目光落在天清身上,“最后,天清大人。我想借离恨灯最后的力量,替人向你问个问题。”
他看了寂照一眼,接着闭上眼,化成一只水蝶,轻柔地落在天清的额头上。
【幽都,还会现世吗?】
【若幽都能够提早现世,世上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提前来袭?所以,您为何现在才出现在这里?】
【对于神明而言,渺小的人类追求命途的力量。而站在终点的祂们,就可以视而不见地任由人们互灭吗?】
天清沉默了一会儿,在脑海中回答他:
【抱歉,幽都不会现世了。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她睁开眼,善知的执念化成一道灵光,消散在不远处前来的十王司判官的法器中。
寂照沉默良久,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愿恨意离开你奋力以赴的过往,引领你前往新的世界。”
若海揉*了揉眼,“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一道光。”
“学子们受过,按学规应当处分,害你的人会被开除押进十王司。以后,不会有人再说你是怪物了。”判官面无表情地交代云骑处理事宜,又面无表情地安慰若海。
当判官收到善知残缺的灵魂时,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怪物,在很多人眼中,我不过是从小在丰饶孽物手下奴役使的废物。现在,陪我说话的人也没有了。”若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哀伤,叹了口气。
“我们智首大会的组队还缺一个人,你要不要……”天清试着邀请他入队,若海是三年前的学子,算是同届。
“善知前辈的事情多谢各位费心。”若海望着善知离去的光芒,盯着判官手中的法器,眼中带着深沉的怀念。
他闭上了眼,睁开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不过,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若海走了后,其余人也陆续离开。
天清发呆看平静的湖面,问向景元:“血罪灵明明只是虚无的一道影子,为什么会让人感到格外的遗憾呢?”
景元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谁知道呢。”
这不是涉世未深的小猫该回答的问题。
第39章盛名多欺世什么鱼还得你亲自钓?……
最近天清很是繁忙,她似乎被学院的智识氛围同化了,突然变成了一个喜欢内卷的卷轴精,下了早课在万书楼一呆就是一整天。
快到午饭时间了,早课后的天清依旧没回寝室。
有符玄和彦卿等人守着罗浮,他不用困在公务的樊笼中,浑身充斥着闲散生活带来的惬意。
“又是免于俗务羁扰的一天。谁说将军退休后,就不能做个逍遥自在的闲人呢。”景元伸了伸懒腰,悠然地靠在阳台的躺椅上,唇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侧目凝视早上浇过水的花,五颜六色的小生命们正在日光中闪耀,盆栽中还有某人每天雷打不动捡来的小石头,是不会说话但很漂亮的点缀物。
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就像她星虹色的月白发,偶尔被晴空渲染上荧荧色彩,但始终比不上她充满灵气的眼睛。
自血罪灵被寂照超度,这大半个月的天清切换到了忙碌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