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秦溯流拖长音抗议。
“无妨,我可以陪她对练。”岳听溪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只是心中的疑云反而更浓了,“但您说得对,禁地并非合适场所……”
“我要不会被围观的演武场。”秦溯流开始提条件。
岚空明柔声应了好,又道:“风轻递了拜帖来,人已经到你的待客殿了,正等着呢。”
“她怎么突然过来啦?!”秦溯流又惊又喜,在母亲怀中扭动身体挣脱,刚站稳就看向岳听溪,“听溪姐姐可以跟我一起去吗?我要跟风轻介绍新朋友!”
孩子眼中的友谊向来建立得格外轻易,反倒是岳听溪有些意外。
但她并未拒绝,因着礼貌与好奇,还有那在心头越聚越浓的疑云,索性又变回大蛇,驮着秦溯流赶往她指的方向。
“风轻是青旭宗掌门的女儿,蔺风轻,专精医道,她很好相与的!”路上,秦溯流不忘介绍,“不过她身子骨有些弱,到时辰就得睡觉,不能整宿整宿跟我们聊天玩耍。”
她说,蔺风轻是先天不足,幸而几百年前有云游高人登门造访,给了蔺风轻的八字,特意叮嘱当时的掌门着重关照这位后世子嗣,故而蔺风轻的母亲刚怀上这个孩子不久,便受到了悉心照料。
虽然后来仍有遗憾,但总好过女儿一辈子都只能留在门中、困于百药谷缓解病痛。
岳听溪认真听她讲着,刚到待客殿外,便听见琴声悠扬。
“哟,蔺大小姐还会抚琴啊?”岳听溪边享受琴声边惊叹,蛇身却不再往前,而是盘在了原地,打算等听完一整首曲子再过去。
那曲子的调是她在溪山和青霄城里听过许多次的《高山流水》,音也如泉水一般清澈、流畅,并不曾因为弹奏者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就显得生涩难听*。
秦溯流却催促:“过去呀!风轻弹奏的时候最喜欢别人捧场了!”
岳听溪这才上前,绕过屏风,掀起珠帘,见到了一名正闭着眼睛拨弦、身着苍青色长袍的女孩,瞧着文静,仪态亦端庄。
她悄悄把秦溯流放到地上,化出人形,正准备盘膝坐下听曲。
结果蔺风轻却突然按弦,睁开眼睛一个飞扑搭上秦溯流的肩膀,继而笑嘻嘻地与她原地转了两圈。
岳听溪:……
蔺大小姐琴弹得太好,她忘了这也是个小孩。
好在两个姑娘只嬉闹了一小会儿,就双双坐下。
秦溯流直接大吹特吹了一番岳听溪,什么“她是唯一一个压制境界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回的”、“她会的东西多但专精的领域一目了然”,夸完武技又夸穿搭,最后还夸蛇身:“我从没意识到,原来蛇妖的本体也可以这么可爱、强大又吸引人!”
蔺风轻眼都不眨地听完,视线在一人一妖之间来回扫荡,最后得出结论:“不是她特别,是你一见钟情了。”
岳听溪:?
“哪有!她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秦溯流大声强调。
“我没有否认她的好,我只是在说自己的感想和直觉。”蔺风轻认真解释,“你和我介绍她的时候,眼睛里一直都有光在闪,而且从头到尾都在夸——这就跟我认识的你大有不同了。以前不管什么人、什么妖,你都能给出正反两面的客观评价。”
秦溯流被这话哽住了,不知不觉红了脸。
“但是……她真的好……”她仍然小声强调,“我挑不出毛病呀!”
蔺风轻敷衍地嗯嗯应着,一副了然的神情。
岳听溪有些尴尬。
她当然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自己不过陪秦溯流切磋了一次,竟就被她喜欢上了。
这不应该。
她甚至已经萌生了告辞之意,然而疑云迟迟不得解,哪怕这时候走了,以后还得过来想办法给自己解惑,不然心里总有个疙瘩,于是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微笑着扮个木头蛇。
注意到她的不自在,秦溯流开始主动挑起新的话题。
她是空明山庄之主的二女儿,看的书多,什么都能聊上一点,又想起岳听溪对琴音很感兴趣,便回房拿出自己珍藏的曲谱,既讲来历,也讲谱曲心得。
其实岳听溪对这方面的了解并不深,但她喜欢听故事,便将秦溯流讲的内容当做一个又一个小故事,听到最后,对这支曲子的兴趣也上来了。
奈何她并不会奏乐,只得跟秦溯流要来曲谱,刻入空白灵笺,打算拿回去请青玉山人弹给自己听。
“不如这样,我们合奏这支曲子。”蔺风轻却忽在这时提议,“我这儿什么乐器都有,溯流挑一样熟悉的,我们两个奏,听溪姐姐打拍子。”
她按照一定节奏,在桌上叩了几下示范,“这就可以了,剑的声音会清脆一点,听溪姐姐就弹剑……有金属剑么?没有的话,我借给你。”
岳听溪真不知道原来打拍子也能算合奏的一环,但既然能参与其中,她自然乐得:“当然有剑。”
秦初晗受人所托来喊蔺风轻休息时,便听见洞箫与琴合奏,时不时传来节拍到位的弹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