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的助理姓齐,叫齐臻。晚上开完电话会议,沈澈叫住他。
齐臻顿住脚步:“沈董?”
沈澈问:“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齐臻一时间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单亲家庭,父亲早早去世,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去年查出了糖尿病,齐臻在半山给她买了套房,供她颐养天年。
他老实说:“劳您记挂,家慈一切都好。”
沈澈点一记头:“那你去匈牙利工作吧,你母亲那里我会派人照顾。”
齐臻大惊,脑子转的飞快,他哪里让沈澈感到不满?
即便在沈澈身边工作多年,他也仍看不透大老板的心思。
“沈董,我……”
沈澈揉了下太阳穴,看上去很犯愁:“你都跟贺羡棠说过什么?”
原来症结在这儿。
齐臻立刻明白过来,他只是个助理,和沈太太讲那番话,是他逾矩。
多说无益,大老板的决定一向没人能干涉。他低下头,干脆认错:“沈董,我错了。”
沈澈长叹一口气:“你太沉不住气,在外面历练两年再回去,到时集团高层里自然有你一席之地。再者,你也要体谅体谅我,我三十多岁了,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
齐臻总算知晓了大老板的底线,但同时他也仍为沈澈而动容,匈牙利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是远南集团海外业务一个非常重要的锚点,他全了他的面子。
贺羡棠有一只小黄鸡玩偶,很小的斗鸡眼和鸡冠,硕大肥胖的明黄色水滴状身体,下面挂着两只橙色的脚。
贺羡棠躺在双人沙发上,揪着鸡冠把小黄鸡拎起来,看她在半空中转圈,仰头长长地叹一口气。
她弹不好琴。
每个专业的钢琴师技术都已足够扎实,这种国际比赛也不是在比谁的技术更精湛,更重要的是音乐素养和独特的审美意识,有时候,音色上独特细微的处理就能更出彩。
距离比赛还有不到半个月,每天就算练二十个小时,这些东西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弥补。
夏天白昼长,六点多了,天空也只是淡淡的青色,飞鸟掠过,留下影拓般的一抹白痕。贺羡棠坐起身,刚拿起护腕往手上缠,管家上楼来,把手机递给她。
“沈董的电话。”
贺羡棠点下头,把手机放在钢琴上,点公放,继续缠护腕。
沈澈问:“我刚下飞机,晚上想吃什么?顺路给你带过去。”
贺羡棠疑惑:“不是说还要十天才回来?”
沈澈说:“提前处理了一些工作,让齐臻先留在那边了。”
他在摩洛哥,总是心猿意马,哪还有什么心情工作。地中海的阳光再好也不如香港,果真是记挂的人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况且他一算时间,再等十天贺羡棠都要去布鲁塞尔了。她一比赛,肯定更没心思理他。
贺羡棠“哦”了声,想到之前和Mia在中环吃了家糖水还不错,就跟他说了:“这个点可能要排队。”
沈澈笑话她爱吃的跟小孩儿似的,等着听两句骂,却只听见她那边一阵钢琴乱奏的声音,接着贺羡棠不高不低地叫了一声,喝道:“Fanta!NO!下来!”
Fanta?
那只橘猫?
“它怎么在你家?”
贺羡棠没声音了,大概是急匆匆地把猫从钢琴上拎下来。
卧室里人仰马翻,Fanta反应灵活,一跃就从钢琴上跳走,贺羡棠抓不到它,掐着腰与它对峙。
Fanta竖起尾巴,迈着小猫步,气定神闲地在落地窗边走。
孩子静悄悄,肯定想作妖。
果然下一秒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窗帘,贺羡棠五位数美金的窗帘顿时被它挠的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