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棠撇开头,看沿途风景。异国他乡,望出去都是阿拉伯式的建筑,白顶白房子,花树环绕。
她怎么会不知道报纸上怎么写他。沈董事长纡尊降贵给一个保姆扶灵,除了一句夫妻情深外难道还能有好听的话吗?他家里那些守旧的老掉牙的长辈,又怎么会不借此找他的麻烦?
可贺羡棠还是有点生气。她哪被人劈头盖脸地这么指责过,那点火气翻涌着,堵不住。过了会儿,她嚷:“停车!”
她要回香港!
沈澈又没死,区区骨折,她干嘛要来看他!
助理缓缓踩下刹车,扭过头风平浪静地对她说:“到医院了。沈董在七楼,左拐第二间病房。”
贺羡棠顿时哑火,什么气都消了。
她抬眼,数七层,望向中间偏左的第二扇窗户。
沈澈没想到能在摩洛哥见到贺羡棠。
病房的门被推开时,他已经是查房的护士,刚想命人先出去,一抬头,便愣住了。
贺羡棠立在门前。
她穿一条白色刺绣长裙,盈盈望过来,抿紧了唇。
“cecilia。”沈澈屏住呼吸,“过来一点。”
贺羡棠顺手关上门,走到病床前看他。他瘦了,因此眉眼更加深邃,不知道为什么头发也理短了一点。
对视的目光太炽热,贺羡棠垂下眸躲避,此地无银三百两般:“我和Mia在欧洲玩,听说你出车祸了,顺便过来看看你,好歹夫妻一场,你要是死……”
话没说完,唇被封上。贺羡棠猝不及防,尝到嘴唇上湿漉漉的触感,瞳孔微微扩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挨的这么近,她眼前是一片连纹理都清晰可见的皮肤。
贺羡棠抬起手,搭在沈澈肩上,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可还是软绵绵的,推不开他,最后那只手放弃抵抗,揉皱了他身上的病号服。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贺羡棠有点安心。
鬼知道她听见周聿安的话时是什么心情,像听到医院打电话来,告知她绣姐病发时一样,意外把人砸的猝不及防头晕目眩。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耗尽了贺羡棠所有的心力,她睡不着觉,牛一般混着焦虑和恐惧一遍遍反刍催眠时看到的画面,想象着沈澈是不是也这样?
在经历过绣姐离世后,她再也经不起任何一场离别了。
在伦敦和巴黎的机场,她像只幽灵飘在人群里,登机时在廊桥上,看见夜色如水,黄铜色的圆月高悬。
人生能有几个满月的夏夜?
沈澈碾着她的唇,最初很轻,像是不敢惊扰这样宁静的午后。
她来找他,像一场梦一样。
在彼此温热的鼻息中,沈澈缓缓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真实的贺羡棠。他不自觉地用力,想要更多,略微放开她,沉声说:“嘴张开。”
贺羡棠微微张开唇,露出莹白的贝齿。
再没有阻碍,沈澈长驱直入。
除此之外再没有一句话了,两人都专心在这个吻里,阳光真的好的像梦境里一样了,金灿灿的笼着这间病房,空气里浮沉跳跃。
沈澈人生里,很难有这样一个午后。他把贺羡棠扣在怀里,捏着她柔软的掌心研究,她的指甲怎么这么好看?水葱似的,莹润润的透着点粉。
贺羡棠说:“我涂指甲油了。”
沈澈握着她的手指亲了一口,再看向她,几乎不能对视,目光撞在一起就能擦出火花,他俯身又吻上去。
这个吻更轻柔,不带任何欲望。
窗外有种鸟在啾啾地叫。
再放开她,沈澈才问:“为什么来摩洛哥?”
贺羡棠刚来时第一句话就解释了。
沈澈的脸色太苍白,她不和病人计较,耐心地重复:“我听说你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