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位诏书?呵,就凭你拿着一封假遗诏,也想倒反天罡,逼朕退位?”
文宣帝盯着那卷遗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且不说朕五岁便立为太子,先帝驾崩时,朕与太后皆在榻前,先帝还拉着朕的手,亲口说将江山交付于朕。便是朕真的退位,自有大皇子即位,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凭着一封假遗诏,区区千人的甲兵,你就敢构陷君上,妄图谋夺皇位,当真是胆大包天议,目无王法!今日朕若不除你,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看来陛下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顽抗到底了!”
肃国公脸色一沉,挥手喝道:“来人啊,给我拿下这逆君!”
话落,黑甲兵们齐齐拔刀,直逼殿上。
禁军们也紧绷面色,握紧手中长剑。
就在一场血战即将爆发时,殿外陡然传来一声沉冷嗓音:“住手!”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叫殿中众人听得清楚。
骚动骤然停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昏暗殿门外,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从阒黑夜色中走来。
待步入灯火明亮处,那人的模样也变得清晰——
着玄袍,披银甲,腰佩长剑。
暖黄烛光下,那张冷白脸庞,长眉薄唇,昳丽非常。
只见他撩起眼帘,一双幽深如潭的黑眸不疾不徐扫过大殿,在殿中那道檀色身影停留了两息,方才重新提步。
“八叔不是说本王才是正统继位者?”
他步入殿中,将云冉护在了身后,方才看向肃国公,抬起手,唇角微勾:“如今本王来了,先帝遗诏便物归原主吧。”
第90章
“景王!?”
“竟然真是景王!!”
“景王殿下竟然还活着!”
殿内朝臣官眷们看清那仿若神兵天降的年轻男人,个个如梦初醒般,惊愕骚动起来。
高台之上,文宣帝看着玄袍银甲的司马璟,眼底一瞬间也迸出惊喜。
他还活着。
文宣帝下意识扭头,朝赵太后那边看去。
一句“阿璟还活着”尚未出口,在看到赵太后脸上的表情时,陡然停在了喉间。
阿璟还活着,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母后脸上没有失而复得的热泪盈眶,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欣慰放松,甚至连一丝欢喜笑意也没有,反而是早已预见这一切的凝重与肃穆。
母后她……
知道今日这一切?
知道肃国公会谋反?知道先帝留下了遗诏?还是知道阿璟一直活着,早已平安归京?
又或是,今夜这一切都是她和司马璟、肃国公串通好的一出戏,就是为了逼他将皇位让给司马璟?
是了,她与父皇从前都是这般,偏爱幼子。
凡是好的,都想给阿璟。
阿璟不要,方才轮到他。
刹那间,犹如兜头一盆冰水,心口骤凉。
再度看向殿中那拨站在对立面的势力,文宣帝抿唇,眼底笼着一层幽深的阴霾。
“八叔还愣着作甚?”
司马璟睇着眼前仿若见到了鬼的肃国公,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讥诮:“难道这遗诏是假的?还是说,八叔并非真心秉承先帝遗愿,而是打着先帝遗诏的幌子,图谋篡位?”
此言一出,肃国公悚然回神:“老臣绝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