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更倾向于后者。
“殿下他现下在偏殿吗?”
云冉掀被起床,一边由着青菱伺候洗漱,一边追问:“他回来的时候,你瞧他的状态如何?可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殿下半个时辰前就带着常公公和兰桂嬷嬷出门了。”
青菱拿了牙粉递给云冉,又蹙额回想着:“殿下回来时已是很晚了,状态么,瞧着似是心情很不好,脸色阴沉沉的像是要杀人一般……奴婢不敢多瞧,之后一直低着头。”
她斟酌着问:“娘子,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冉刷着牙,嘴里一圈白沫子,摇摇头:“说来话长。”
待灌了清水咕噜咕噜冲了沫子,又是一声从肺腑而出的叹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不简单。”
她忽的想到什么:“对了,你方才说殿下带着兰桂嬷嬷出门了?”
“对,像是往太后那边去了。”
青菱点点头,小心猜测:“难道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云冉:“……”
请安?
呃,她怎么觉着更像是去问罪?
云冉这边复盘着昨夜种种,万寿殿内,兰桂嬷嬷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被痰迷了心,只想着尽快撮合您和王妃圆房,方才闯下此等祸事。”
兰桂嬷嬷边说着,边跪行到那一袭玄袍的年轻郎君身旁,苍老的嗓音满是悲戚:“殿下要杀要砍,尽管冲着老奴来,是老奴狐假虎威,自作主张,您切莫因此而迁怒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全不知情啊!”
司马璟瞥了眼地上那眼含热泪的老妇,只沉默地朝旁挪去一步,未置一词。
最终还是上座的赵太后揉了揉额心,道:“行了,兰桂,不必替哀家遮掩。”
兰桂嬷嬷一怔,含着热泪,连连摇头:“太后……”
您怎么能认呢。
赵太后却是清楚,小儿子既能当众将兰桂嬷嬷提来,这事在他心里就已定了性。
多说无益,何况的确没什么好辩驳。
“兰桂,你起来。”
赵太后沉声命令着,又看向殿中笔直站着的那道身影:“阿璟,你可别忘了,你幼时是被嬷嬷抱大的。从小她疼你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你三岁时起了天花,是她不合眼的照顾了你七天七夜,整个人生生熬瘦了一圈,你方才平安熬过那一劫。”
“现如今,她跪在地上与你磕头谢罪还不够,难道你真想叫她一死了之,方才解你心头之怒?”
“太后,别说了,别说了……”
兰桂嬷嬷捂着脸,难掩悲伤,她也想不通明明是好心,如何就办成了坏事。
更不知殿下到底因何这般恼怒,明明只是添了些助兴的合欢散,为何他和王妃愣是没将事办成。
赵太后也没想到,自己期盼的洞房花烛好消息,竟变成小儿子的兴师问罪。
沉沉吐了口气,她看向司马璟:“说吧,你想如何?”
司马璟看着上座一袭华服的雍容妇人,她矜贵的眉眼间有无奈、有不悦,却并无一丝愧疚。
也是。
眼前之人,早已不是他那个温柔慈爱的母亲,而是大晋权柄在握、尊贵无匹的皇太后。
又怎能期待她会愧疚。
“将你的人手从我和王妃身边撤走。”
司马璟面无表情道:“日后我与她的事不要再插手,否则——”
赵太后画得精致的黛眉挑起,等着他的否则。
却见他语气极淡道:“太后富有四海,权势滔天,我身无长物,唯命一条,既是太后所予,也只有以命相还。”
赵太后面色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