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确实是桩麻烦。别的事务暂且能由她与内阁大臣们一块商议着处置,可漠北鞑靼那边,却是半分糊弄不得。“要是他们得知这事,陡然生了异心……咱们不能不防啊!”大长公主略一思忖,摇了摇头:“鞑靼自顾不暇,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是有心无力。不过,燕阁老的担心不是没道理,到底不能对鞑靼掉以轻心。”她侧头看向李鹤轩:“鞑靼使团还有几日能到帝京?”李鹤轩回道:“不到八日。”也就是说,姬帝必须得在八天里头醒过来。大长公主心里暗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了。诸位不必太过忧心,陛下福泽深厚,定然能平安无事。”……浓郁又苦涩的药香满得快溢出来,门窗紧紧闭着,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苏欢写好药方,反复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递给旁边的离陀:“您瞧瞧,这方子还有要改的地方不?”离陀沉思片刻,却摇着头叹了声:“您亲自开的方子,自然错不了。”苏欢朝外头望了一眼,语气带点无奈:“这还在宫里呢,您……”隔墙有耳,万一让人听见他们这番话,肯定会察觉出不对劲。离陀愣了下,脸上也露出点歉疚:“瞧我!这一出神就忘了。”苏欢打量着他的神情:“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刚才大臣们走了之后,您好像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还能想什么?自然是———”离陀左右看了看,又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自然是为着你啊!”“为我?”苏欢挑了挑眉。“是啊!”离陀一想起先前的场景,心里就生出不少感慨,“你怎么……当众指控孟才人了呢?证据也不足,这不是打草惊蛇吗?”自打苏欢跟他透了口风,说有人在姬帝的膳食里动了手脚,他就已经暗中着手调查了,可他没料到,苏欢今日竟突然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她如今处境不好,可陛下到底还没彻底断了她的路,这么一闹开,后面查证困难重重不说,还让她记恨上你,岂不是更惹麻烦?”苏欢静静听着,等他说完了,才笑了笑问道:“我知道您是一心为我好,可要是我今日什么都不说,她就不恨我了吗?”离陀顿时哑口无言。是啊!孟昭湄今日那架势,明摆着是恨毒了苏欢!在她心里,只怕早就恨不得把苏欢挫骨扬灰了!“她把所有事都推到我头上,觉得是我把她们母子害成这样,这么大的仇,本就没法缓和。就算我在她面前跪下求饶,恐怕也换不来她一丝心软。”从一开始,她们就势不两立!绝无和解的可能!尤其是对这种人来说,一味妥协忍让,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从镇西侯案重审那天起,不,从我回帝京,这一切就早就注定了。”苏欢语调平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千百倍地讨回来!离陀一时语塞。他知道苏欢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可眼下这局面……”“这局面,正是我想要的。”苏欢眼睛弯得像月牙,“见着蛇了,才好打七寸,不是吗?”离陀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苏欢把药方折好,点了点头:“任何人被污蔑,都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是曾经宠冠后宫的孟才人?她就算死,也不会背着这脏名声。”离陀缓缓睁大了眼睛:“你、你的意思是,不、不是———是她做的?”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声音都带着颤。苏欢冲他笑了笑。“自然不是。她日子过得好好的,哪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离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之前她还那么言之凿凿地指认孟昭湄?!“你确定不是她!?”离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陛下的心病,确实只有她和大长公主知道些内情,怎么可能不是她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敢确定,这世上真的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我———”离陀一下噎住了。他还真没十足的把握!望着对面少女从容淡定的眼眸,他简直糊涂了。“所以,你今天当众说那些话,其实……是为了引出真正做这事的人?”可对方心思这么缜密,手段又果决,怎么会轻易暴露呢?只要一直安心藏着,谁能知道?“动手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自己跳出来。”苏欢朝龙床上看了一眼,姬帝脸色灰败,额头泛着青,看着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处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便注定要面对无数明枪暗箭。苏欢唇角弯了弯。“可难道———孟才人会甘心替人顶罪吗?”……砰———!又一件瓷器被孟昭湄狠狠砸在门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可门窗上映出的那两道守卫的身影,纹丝没动。只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孟才人,要是连碗筷都砸了,可不会再给你送新的来了。”孟昭湄心底涌上绝望,最后颓丧地倒在椅子里,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地抖。实际上她已经哭不出眼泪了。“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孟家、自己、鞒儿,都接连败落!如今,更是连什么样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风呼啸着,带着透骨的寒意。孟昭湄就那样直挺挺地坐着,浑身冰凉也没动一下,好像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有的模糊,有的清晰。哗啦———!一扇窗户忽然被风吹开了!她猛地一惊,下意识朝外面看去,却只看到无边无际的黑夜。下一秒,窗户就被守卫关上了。她好像还听到了铁钉钉进窗棂的声音。这声音终于让她害怕起来———她不能被关在这!她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开门!”孟昭湄猛地扑过去,用力拍打着窗户,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要见陛下!”守卫似乎对她这样并不意外,只是狠狠敲了下窗户,厉声警告:“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另一个则嗤笑着嘲讽:“见陛下?你以为你还是金尊玉贵的贵妃娘娘吗?”孟昭湄嘴唇都咬出了血。“那、那让我见明瑟公主!我要见她!”:()丞相的衾间欢,她超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