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心头一震。
“京察之事,确有操切之处。”皇帝闭目叹息,“太子太过急躁,手段酷烈,寒了天下士人之心。朕原以为他能独当一面,谁知……竟成了众矢之的。”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乾熙帝睁开眼,眸光如电:“明日早朝,召集群臣。朕要亲自问一问??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太子赵承渊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父皇连夜回宫?还点了彻查京察?”他声音嘶哑,“是谁走漏了风声?!”
身旁谋士低声劝道:“殿下莫慌,杨陨一人之言,不足为惧。只要咬定其精神失常,诋毁储君,便可定为妖言惑众,立斩不赦!”
“你懂什么!”太子怒拍桌案,“问题不在杨陨,而在那些沉默的人!今日敢让这份奏疏送到父皇手里,说明朝中已有不少人倒向对立面!马齐那边有没有动静?”
“四皇子府闭门谢客,但其心腹已连夜出城。”
“八皇子呢?”
“正在召集门客议事。”
太子脸色阴沉如水:“看来,他们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把我拉下马啊……”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传令下去,调动东宫卫队,加强宫门守备。另外,派人去查杨陨老家,把他族中三代亲属全都‘请’进京来??我要让他们知道,触碰东宫底线的代价!”
夜色愈发浓重,整座京城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静待黎明的第一声雷鸣。
而在城西一处偏僻宅院中,一位身穿布衣的老者正伏案疾书。
灯影摇曳,纸上赫然写着:“甲子年三月初七,杨陨上《治安疏》第二篇草稿:论储位之争与国本动摇……”
老者抬头望天,喃喃自语:“海刚峰之后,终究还是有人敢做这天下第一谏臣。老夫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风吹烛灭,黑暗吞没一切。
翌日清晨,紫禁城钟鼓齐鸣,百官云集。
乾熙帝端坐金殿之上,面色冷峻。
“宣??太仆寺员外郎杨陨觐见!”
殿外无人应答。
片刻后,一名太监颤声道:“启禀陛下……杨陨昨夜在狱中……自缢身亡。”
满朝哗然!
太子嘴角微扬,几不可察。
而海瑞站在群臣之中,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