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玟指腹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耐心笑问:“错在哪?”
云雀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他浑身颤抖着,连声音都哑了:“还请王小姐明示……”
乾玟一字一句道:
“邹将军是渤国的平宁将军,平山海,踏乾坤,当年镇潮关被夏国与周国同时围攻,是邹将军以一万兵马马踏连营,单骑入敌阵,撕帛裂阵,死守镇潮关,才有渤国的今天。
否则你那年,都踏不进这京城。”
“邹将军为国为民,哪怕河东五城克扣军饷,也冻不拆衣,饿不掠食,甚至自掏腰包接济流民,放眼渤国三十二载,没有第二个他这样的忠臣良将。”
“邹将军十三岁上阵,镇守边疆十四载,一世青春全蹉跎在那黄沙河谷。”
“全渤国人,都该感恩戴德地跪谢他。
你,跪谢了吗?”
第24章(二更)说那样……叫他……
邹以汀只觉酒烧喉咙。
她又在为他说话。
说那样……叫他难以招架的话。
水苍阁的碧波涟漪反射着光,如星河倾倒,染了她一身菁华。
邹以汀指尖一颤,鼻根传来一阵阵酸胀。
他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想把她说这些话的每一个动作、神情,都记下来,刻在胸腔里。
云雀呆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也没“跪谢”邹以汀,被宛娘拖了出去。
宛娘知道,云雀不能留了,否则她也别想活了。
水苍阁内,一片寂静。
乾玟:“怎么,没曲子了?不想干了?”
众小倌这才大梦初醒般,慌慌张张地重新弹奏起来。
乾玟恍若未觉,把所有菜都往邹以汀面前推:“动筷子呀,别客气,我请客。”
邹以汀正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生生将眼底的情绪压下:“多谢。”
乾玟:“怎么谢。”
这是她第一次反问他。
邹以汀沉默了,他好像真的没有能给她的。
他突然意识到,即便王文在京城的名声不好,但也远远盛过他。
他没钱,没权,名声坏,长相差,身子不好,空有一身武艺。
空有三次救命之恩。
乾玟:“不如这样,若我日后干了一件错事,将军可别把我送去报官。”
邹以汀眉心紧皱:“触犯法规?”
乾玟仔细想想:“触犯,但对百姓来说,是好事。”
邹以汀:“若真如你所说,我答应你。”
他又开始聊公事了:
“我回去后,在薛姐的协助下搜查了河东军的花名册,纵火之人很可能是刘百户的女儿,名叫刘嘉,是河东军的步兵,隶属回京的先行队,比我们早一个月抵达京城。
刘百户的名字军中老人均有些印象,只道十六年前,刘百户在京城犯了一桩案子,被官府抄家,不久便病死家中。”
乾玟摆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天呐,她犯了什么案子,竟然被抄家了?”
邹以汀:……
“强抢民男,受害者是当年陈家的一位外族公子。”
“哦,所以说,这个刘嘉可能打心底里认为她娘是清白的,觉得是陈家害死了她娘,要报复陈家,报复社会,于是就想趁着今日人多,拉本应在那儿看店的陈银宝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