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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6页)

谢疏临定没将遗诏直接交给圣上,只是让圣上知道有这道遗诏的存在。那夜库房着火,她着急出门找阿沅时,回头看了一眼,见谢疏临手里拿的,似乎就是那只装遗诏的长匣。

谢疏临以为他与圣上多年风雨同担,以为无论如何,圣上都不可能对他下黑手,但一朝天子,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终生受一臣子钳制威胁,当谢疏临用遗诏威胁圣上放过她后,他与圣上之间的所有过往情义,应都在圣上那里,一笔勾销了。

圣上不可能忍受自己终生受一臣子钳制威胁,不可能接受自己有得位不正、被史书工笔的风险。谢疏临直接踩在了九五之尊的红线上,也因此,将他自己置身于死地,从他选择用遗诏威胁圣上的那一刻起,圣上恐怕就已在心中对谢疏临判了死刑,那日在望柳亭外,圣上的确是送谢疏临最后一程。

不止是要杀了谢疏临、毁了遗诏,圣上应是想连同她和阿沅一起除掉,不仅仅是为渡月山的旧恨,也许圣上怀疑,她和阿沅也知道遗诏的存在,圣上定想铲除所有的知情人。

如果一切真如她所猜测,圣上是不会放过她和阿沅的,不仅仅是为旧恨。就算遗诏已经被毁,但人活着就能开口说话,就可能有流言传出,圣上都已对他的忠臣表兄下手,怎可能大发善心,忍受民间有他得位不正的流言,圣上定会想将此等风险,直接掐死在襁褓中。

如果一切真如她所猜测,她与阿沅如今处境极危。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她带阿沅逃到哪里,都能够被圣上的人找到,且她与阿沅如今待在驿站中,尚有官员侍卫保护,众目睽睽之下,害死谢疏临的凶手无法对她们母子下手,若是她与阿沅跑出去落单,恐怕正中了凶手下怀。

而且她不能逃,谢疏临还在这里,还躺在棺木中,她怎能就带着阿沅离开,将谢疏临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她应该扶灵回京,将谢疏临送回他的双亲身旁,将他安葬在谢家的祖坟中,她不能够抛下她的夫君,让他在九泉之下孤独伶仃。

无法可想,无路可走,现下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慕晚将阿沅紧搂在怀里,在孩子耳边轻道:“娘亲会保护你的,无论……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要娘亲做什么,娘亲都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还有你的弟弟或妹妹……”

阿沅不知道娘亲心中的沉重忧思,只是听娘亲这样说,就也抬起小手,搂着娘亲道:“阿沅也保护娘亲,阿沅以后会快点长大,长得像爹爹那样高,不许任何人欺负娘亲,欺负阿沅的弟弟妹妹。”

白幡飘摇的灵堂中,母子俩依偎在沉重的棺椁旁,往后余生,她们都只能如此相依相护,接受至亲至爱已经离开人世的现实。几日后,杨知州再来请见,道是京中已有旨意下来,圣上派了两拨官员,一拨来自刑部,将在嘉州驿站调查失火之事,一拨来自礼部,将协助护送慕夫人母子,将谢学士的棺椁运回京中。

又没几日,两拨官员都日夜兼程、飞马赶到嘉州。为首的礼部官员姓尹名皓,负责协助扶灵回京之事,慕晚没有选择,只能在尹大人的恭请下,带着阿沅踏上了扶灵回京之路。这条路原本走来时,携着一家三口对未来的美好畅想,而今返途,却是生离死别,不堪回首。

慕晚不能只沉浸在伤心中,一路上,她皆努力克制自己的哀思,极力小心谨慎,令阿沅与她寸步不离,所有饮食皆在人后用银针验过后,方才让阿沅吃下。如此平安走了十几日,到了定州地界,再有七八日,应就能抵达京城,这天入夜,一行人歇在定州驿站,用过晚饭后,驿站十分安静,唯听秋虫唧唧。

但就在慕晚要哄阿沅入睡时,外面忽然闹哄哄起来,人声步声嘈杂,似是兵荒马乱。慕晚担心有人要效仿嘉州失火之事,趁乱谋害她与阿沅,紧抓住阿沅的手不放,仔细聆听外面动静,听到有人高声呼传道:“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87☆、

第87章

◎将阿沅收为义子。◎

皇帝在收到嘉州知州奏报后,立即派人飞速赶往嘉州,调查火灾之事,并协助护送慕晚扶灵回京。

皇帝为谢疏临之死震痛不已、心急如焚,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恨不得直接插翅飞到嘉州,却因是一朝天子,担着国事民生,不能轻易撂下朝堂不管,只能忍着心中悲痛惊疑忧虑,先派了两拨官员到嘉州,处理相关事宜。

派出去的刑部官员,将留在嘉州调查驿站失火之事,而以尹皓为首的礼部官员,则负责协助扶灵回京,并在路上时,奉来时御命,边走边将行程禀报京中。

如此过了十几日,皇帝得知慕晚一行将要抵达定州,在连日处理完要紧朝事后,宣布辍朝数日,携侍卫秘密离京。

皇帝飞马疾驰一夜一日,除中途多次更换马匹,几乎未曾下地休息,终于在翌日夜深时,抵达了定州驿站。

御前侍卫通传后,驿站人员呼啦啦跪了一地,皇帝径问棺椁停在何处,令人带路,尹皓连忙遵命起身,引陛下走向谢学士停灵的厅堂。

皇帝未在跪地接驾的人里,看到慕晚和她儿子,在走往停灵的厅堂时,问尹皓道:“慕氏与宋沅何在?为何不见?”

尹皓恭声回道:“慕夫人和小公子在入夜后,就回房中用膳休息了。微臣有派人去通传圣上驾到,但慕夫人与小公子可能因为连日哀思,身体疲惫,睡得太沉,没有听见外面的通传,所以没能及时赶来接驾,微臣这就再派人去通传……”

却听陛下道:“不必了,不要搅扰他们,让他们好生歇息。”

尹皓“是”了一声,继续引陛下来到停灵处,见陛下摆手令他在外等候,就垂首退站在屋外廊下。

皇帝在刚得到谢疏临出事的消息时,恨不得插翅赶来,骑马赶路时,也是一路心焦如火,将马催鞭得四蹄如飞,可当这会儿,他真的来到了谢疏临的棺椁前时,他却像双腿陡然灌满了沉铅,滞重地无法迈动半步向前。

好像往事一幕幕,在皇帝脑海中不停闪现,又好像大脑一片空白,空茫得什么也没有,如眼前白幡,一片雪白。

皇帝终究还是抬起了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了那具棺椁,他手抚上幽凉的棺椁盖时,喉鼻间陡然浮起的沉重酸痛,如泰山压倾,令他不由微微仰脸,皇帝瞬了瞬眸子,将沉痛的泪意压在眼底、压在心中深处。

一般丧事里,钉棺是在下葬前的一两个时辰内,但由于扶灵回京路程漫长,时间要接近一个月,为保遗体长途运输安全、死者亡魂不受搅扰,谢疏临的棺椁在离开嘉州驿站时,就已钉棺。

皇帝在推不开棺盖后,才想到了这一点,他不能令人启棺,打扰谢疏临安息,只能在心中叹息,苍天无情,造化弄人,他与谢疏临多年兄弟,竟连谢疏临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皇帝在停灵的厅堂,独自待了大半个时辰后,方才缓缓走出。走出房门时,皇帝见夜幕下一抹雪白,比霜月更冷,门外台阶下,一身丧服的慕晚,静默得似是一缕飘忽的幽魂,她垂首而立,不言不动,似周遭夜色皆是缠绕着她的无尽悲伤,看得皇帝心痛不已。

慕晚以为她和阿沅可能无法活着到京城,也以为她和阿沅可能会在京中见到皇帝,但没想到皇帝竟然亲自出京来此。

慕晚在听到通报后,惊怔须臾,即猜想皇帝是为名声而来,毕竟世人眼里,皇帝与谢疏临君臣情义深重,谢疏临身死异地,皇帝为了所谓的情义,需要在世人面前做做样子。

不仅是为名声而来,还可能想要亲手铲除后患。无人能逃出天子的手掌心,慕晚只能面对,见机行事,竭力为她的孩子们博得一线生机。

见皇帝走出,慕晚立即带阿沅跪下接驾,并向皇帝请罪道:“臣妇与阿沅听到通报,急忙穿衣下榻出门,却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及时接驾,请陛下恕罪。”

虽在夜色中看不太分明,但皇帝也能感觉出,慕晚比离京前又纤瘦许多。深爱的丈夫忽然离世,慕晚自然会伤心得形销骨立,可是她的身孕已经有四个月,她的腹部已明显微隆起,瘦弱的身体如何能支撑起她和孩子,她又怎吃得消长久守等在外?!

皇帝立即走近前去,下意识想要捉住慕晚的手臂,将她从幽凉的地面上拉起,却又想到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忍住,只是急令慕晚和孩子平身,又问道:“你……夫人是何时守等在外,怎无人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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