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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5页)

痛极的喉咙嘶哑无力,纵慕晚极力声高,发出的声音也轻低地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慕晚心像陷在空洞的深渊里,无声的喃喃自语空荡荡地回响在她心间,“……疏临没有事……阿沅也没有事……”

不知从哪里迸发出的力气,慕晚硬是推开了云琴,仍是拼命徒手挖掘,然而这用力一推,也像将她最后的心力耗尽了,慕晚本就在熊熊的火光前,身心煎熬了半夜,在越挖越深,将丈夫被烧焦的尸身,看得越来越清楚时,她终于支持不住,在巨大的悲痛中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干炭般的尸身前,沉入了无知无觉的黑暗中。

慕晚径昏了两天两夜,梦中犹似有滔天的火光,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终于再睁开眼时,她望见了榻边的阿沅,立即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什么火灾什么失踪都不存在、都是假的,她的孩子没有失踪,好好地在她身边,她的丈夫谢疏临也一定没有陷在火海中,而是平平安安。

慕晚硬挣着虚弱的身体,急切起身,将阿沅搂在怀里,亲吻他的脸颊,着急地问道:“你爹爹呢?他人在哪里?”然而阿沅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红肿着一双眼睛,云琴等守在榻边的侍女也不说话,只是有人忍不住轻声啜泣。

心中涌起的希望,骤然间又被绝望击碎,破碎的绝望似尖刀涌刺在心间。在最后一丝希望要被涌没前,慕晚似是将要溺死之人,赤足下榻,不顾一切阻拦,呼唤着丈夫的名字,发疯般到处寻找,却在看到飘摇的白幡时,陡然就停住了脚步,慕晚看到了驿站中临时搭起的灵堂,看到了堂中沉重的棺木。

雪白的灵幡伴着纸钱在风中飘舞,似是白绫缠绞在人颈项上,慕晚像骤然失去了呼吸,连心跳都停下了,她缓缓走向那口棺材,身体麻木如行尸走肉,眼泪却在无知无觉时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地淌落她的脸颊,慕晚走到棺木前,手颤抖着抚上棺材,一个“疏”字方才出口,就已哑声说不出话来,就已泣不成声。

伏身在棺材上片刻后,汹涌在心中的悲痛,似要将慕晚撕裂开来,“……疏临……疏临!”慕晚沉痛地唤着,嘶哑的嗓音似浸着血泪,愈发声高,她拼命要将棺盖推开时,紧跟而来的阿沅,在后抱住了她的腰,年幼的孩子,在后苦苦地哀求她道:“娘亲,不要看,不要看……阿沅求求您……求求您了!”

爹爹成了那种样子,娘亲看了会受不了的,就像他在刚看到时那样……那时候,娘亲昏迷着,云姨等捂着他的眼睛,拦着他不让他看爹爹,他拼命挣扎着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具烧焦扭曲的尸体,半点都看不出爹爹昔日的模样……他无法忘记那一眼,虽然此刻棺材阖着,可他知道,爹爹是怎样可怜地躺在里面,怎样可怜地死在大火中……

如果娘亲看到爹爹现在的样子,娘亲也一定会像他那样……娘亲可能又会昏过去,娘亲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小妹妹,这两日为娘亲诊治的大夫说过,娘亲不能再受刺激了……

在娘亲昏迷不醒的两天两夜内,阿沅已独自承受了全部痛苦,短短的两日两夜里,他在巨大的悲伤中,像骤然间长大了许多,他知道他必须要坚强,爹爹不在了,他不可以软弱,他要成为娘亲的依靠,让娘亲也能支撑下去。

“娘亲,你还有我,你还有阿沅”,阿沅自己已忍不住流泪,却还是拼命抑制住悲伤,试着安慰娘亲,哽咽着说道,“娘亲,你不要哭,你还有我,还有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我们都会陪着娘亲,永远都陪在娘亲身边……”

紧紧抓着棺盖的手,终在孩子苦苦的哀求声中,无力地垂了下去,慕晚怀着莫大的悲恸,弯身抱住了阿沅,在丈夫永远沉睡的棺木旁,紧紧地将阿沅抱在怀中。

此刻,他们一家人都在这里,却是永远地天人两隔,慕晚心中悲痛万分,却又知晓自己不能只顾着沉浸在悲痛中,她还有阿沅,她腹中还可能有谢疏临的孩子,她不能只顾着做一个伤心的妻子,她还必须做一个坚强的母亲,她只有孩子们了,孩子们也都只有她,她必须撑住,竭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孩子们。

谢学士葬身火海的消息,飞马传至嘉州衙门后,当地知州杨延几乎吓个半死。谢学士是当朝皇亲、圣上器重的肱股之臣,此行虽是从京中到地方任官,但世人都知道,此乃谢学士自请贬谪,都认为谢学士在地方上待不了几年,就会被圣上召回京中,到时谢学士会继续被圣上委以中枢要职。

这样的大人物经过嘉州地界,杨知州自是想要盛情款待一番,以尽地主之谊。他本来已吩咐手下准备款待事宜,但手下告诉他,谢学士在经过涵州地界时,就有官员这么做,将排场做得极盛大极好看,但谢学士不以为喜,不仅严厉斥责了当地官员,还以靡费公帑为由,路上写折子递回京中,参了当地官员一本。

杨知州当时听了,生怕拍马不成,反给自己惹一身骚,就什么都没敢做,只是在谢学士的车马进入嘉州地界时,亲自领着当地官员,在路边向谢学士行了大礼。

此后,杨知州将招待事宜,全都交给了州内驿站,命令驿站官员们,不仅要让谢学士本人和他的家眷在驿站内住得舒坦,同时招待规格,也绝对不能超过驿站接待官员的规定,凡事依章而行。

本来理当一切顺利,可是驿站竟然后半夜起了火,这火竟然还烧死了谢学士!杨知州在府衙内得到消息后,骇得肝胆欲裂,连忙带人赶到驿站中时,正望见谢学士的夫人慕氏,在埋着谢学士的火场废墟前,伤心得晕了过去。

杨知州没时间向驿站官员问责,赶忙命人找大夫,令侍女们将昏迷的慕夫人扶送回房诊治,又心急如焚地指挥手下,尽快清理火场废墟,将谢大人的尸身挖出来。

诸事骇人心弦时,唯一一件能稍微宽抚人心的,是谢大人那个非亲生的儿子,并没有死在火海中。那个叫宋沅的孩子,在发生火灾时并不在房中,后来被人在后园里的榕树上找到了,找到时,那小孩犹在枝干间昏沉沉地睡着,被人唤醒后,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树上睡了半夜。旁人猜测,可能是小孩子梦游,宋沅夜里睡着后自己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后园里,由此逃过了一劫。

宋沅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如何能处理继父丧事,慕夫人也一直昏迷着,整两天两夜未曾醒来。这期间,杨知州担起诸事,一壁令人处理谢学士丧事,准备棺木、布置灵堂等,一壁又亲自写了奏本,命人飞马加急,将谢学士身亡嘉州之事,尽快禀报给圣上。

这两日,杨知州忙得没怎么阖眼,也吓得没法阖眼,谢学士死在他管治的地界,就算只是意外天灾,他也难逃其咎,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处罚。杨知州坐打着盹儿、忐忑地等待京中消息时,听人禀报说慕夫人醒了、到了谢学士的灵堂中,连忙起身整理仪容,守在灵堂之外。

他这一等,等了快有半日,当慕夫人终于从灵堂中走出时,杨知州立即弯身行礼,在请慕夫人节哀顺变后,禀告慕夫人,他已谢学士不幸身死之事,奏报京中。

【作者有话说】

淡定,女主连所谓尸体都没看清……

86☆、

第86章

◎皇上驾到!◎

因慕夫人伤心到昏倒在废墟前,其后又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杨知州就以为慕夫人是个极柔弱的女子,以为慕夫人在短时间里定无法从悲伤中抽离,在将要紧事宜禀告完毕后,就要主动退下,让慕夫人回房休息,或是继续为亡夫守灵。

但慕夫人却出声唤住了他,说是有事要请问他,慕夫人向他询问火灾的因由,问他是否有派人探查,问导致谢学士身死的那场火灾,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纵火?

在他管辖地界出了这么大的事,杨知州这两日当然有派人探查,将驿站相关人员审了又审。目前探查下,似乎并无人为纵火的可能,库房着火,大抵是因老鼠撞翻油灯引起,库房中堆积了许多干燥之物,后半夜又起了风,火借着风越烧越旺,没多久就烧得烈火熊熊。

库房离谢学士下榻处是有段距离,但后半夜风大,大风将着火的物件吹飘到谢学士房后,在那里也引起了火灾,不是没可能。嘉州当地地理民情使然,建筑多是木质结构,驿站中这些屋舍也是,今天秋天雨水又少,到处都干燥得很,有点火星就能很快烧起来。

杨知州就将探查结果对慕夫人言明,对慕夫人说道:“下官暂未查出有人为纵火的痕迹,依下官之见,这场火灾,应该只是意外,是……驿站巡夜的更夫,没有及早发现险情,以至火势随风愈大,最终……导致谢学士不幸……”

就算只是一场意外,他也脱不了关系,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事,全推在一个更夫身上。杨知州在心中为自己哀叹,又对慕夫人道:“依圣上对谢学士隆恩眷重,也许京中会派专人过来调查此事,请夫人在此守等几日,几日内,京中应就会*有消息快马传来。”

慕晚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就弯身拜谢,谢杨知州在她昏迷期间,主理丧事,让她的亡夫得以安息。杨知州连声道“不敢”后,见慕夫人没什么事了,就又安慰了慕夫人几句,请慕夫人节哀顺便、珍重自身。

杨知州离开之后,慕晚将身边的阿沅搂在了怀里,她已从阿沅口中知晓,那夜阿沅为何不在房中,尽管杨知州说火灾应是意外不是人为,但慕晚在心中甚是怀疑,怀疑是有人要故意烧死他们一家,如果不是她夜里醒来,如果不是阿沅夜里走开,也许他们一家,都已一同葬身在火海中,连同……那道遗诏。

慕晚怀疑,库房先着火,只是为了将驿站官员和护送侍卫都引走救火,幕后凶手想让他们一家待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再杀死无人护卫的他们,但因为种种意外,她为寻找阿沅到了人群中,幕后凶手又找不着失踪的阿沅,最后就只害死了落单的谢疏临,将谢疏临烧死在房内,连同那道遗诏。

若事实真如她所猜测,凶手背后是受何人指使,不言而喻。慕晚早就怀疑谢疏临为了让她宽心、没说实话,怀疑那夜圣上派太医救她的反常举动,怀疑那“一笔勾销”的宽恕之语,都是谢疏临拿遗诏威胁圣上,向圣上逼来的,不然圣上为何会忽然放过她,为何陡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只可能是因为这种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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