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洵笑容*僵住,神色一分分变冷,定定注视着枕边人,眼里不断闪过愤怒丶悲凉丶不甘。忽然舒展眉眼丶再次挤出个微笑,颤声问:「姐姐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大清早跟我开玩笑?」
她坐起来,挺直上半身,一瞬不瞬盯着他:「不是玩笑,我想了一夜,这件事只能这件事解决。」
苻洵一头雾水:「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丶毅然决然地说:「我不能像以往那样,浑浑噩噩与你过下去。因为……」
滚烫唇瓣落下,她心神一漾丶难以自抑闭上眼,却转瞬被委屈和悲哀淹没,别过脸避开,吸了吸鼻子,泪水夺眶而出:「我们不要再这样。」
苻洵捧住她脸颊丶扳得她面向自己,急切地问:「我们以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次又是什么理由?为什么你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离开我,为什么被放弃的总是我?」
「藉口!全是藉口!」
他热血上涌丶声音越来越高,手抖得厉害,猛然箍住她的头,不管不顾狠狠吻下。
她身躯僵住,任由他恣肆地越吻越深,伸手要推拒丶却迟疑在半空。
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如梦初醒丶狠狠推开他,挥臂甩过一耳光,声嘶力竭怒吼:「不要用亲过其他女人的嘴来亲我。」
苻洵愣住了,伸手抚上自己嘴唇,已被她咬破,他又摸了摸脸上五指印。脸上愤怒却荡然无存,甚至连之前的急切都没了,神情变得古怪,带着迷惘和尴尬的笑。
她心一横,继续脱口而出:「是,我以前只是你的侍妾,没心没肺靠你养活。可现在不行了,因为我不再没心没肺,我……我喜欢你。」
「我一想到你跟别人亲近过,还生了三个孩子,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比离开家门流落街头丶缺衣少食还难受……」
「我……我没有……」苻洵一个头两个大,「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你还愿费心思哄我,我很高兴」,她越说越伤心,泪水不断掉落,抽抽噎噎道,「荣国人看重子嗣,男子姬妾成群才是寻常,何况你位高权重,我没法子强求你为我破例,所以另外想法子。」
「我跟她们真没什么,你看她们那样子,像跟我很熟吗?」苻洵无力地辩解着。
「有孩子也没事,你不用骗我」,她含着泪挤出微笑,「我想了一夜,既然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孩子这么大也塞不回去,不如咱们一别两宽,好歹我眼不见心不烦。我读过书,出去另寻活计度日也不成问题,咱们放过彼此。」
苻洵急了:「他们真不是……」
「你骗鬼呢!」锦瑟忍无可忍,恼羞成怒丶声音拔高几度,「你府里侍妾,没你……没你她们自己生?」
苻洵满脸啼笑皆非:「你昨晚气得饭都没吃丶肚子疼了大半夜,就为这个?」
觑着她憋红的脸,泪巴巴的眼,他声音软了几分:「好吧,跟你说……」
第138章樊笼
「大公子,二娘子请稍等」,门外隐隐传来絮儿的声音,「侯爷和夫人还未起。」
苻洵顿时泄气,抬眸哀求道:「能不能不走,等几年丶等几年我一定跟你讲清楚。」
他缓缓牵过她的手丶将掌心贴在自己腰间,三角状的烙铁印手感清晰。
「阿洵是姐姐是一个人的,从前丶现在丶以后一直都是」,他注视着她双眸,一字一字道,「若我此言有半分虚假,必定时刻承受摧心伤肝之痛,生不如死。」
「你不必这样,我……我……」泪水越流越多,将她好不容易攒起的决心一点点冲刷干净。
苻洵忽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蛮族有一种蛊,叫情蛊,禄丰山那个村子就有人会种,下次我们……」他越说开心,露出劫后馀生的笑。
「用不着」,锦瑟垂着头轻声说,「我膈应归我膈应,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苻洵又哀求:「我知道你有法子谋生,可外头兵荒马乱,你又是从洛川别苑出去的,万一被我仇家寻到,再连累你受苦该怎么办?」
这话正戳她痛处,她沉默了。
「算阿洵对不起姐姐,不要和离,我以后绝不乱来。姐姐若觉得气闷,随时找阿洵闹一闹,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觑着她神色,他松了口气,又压低声音说,「还有个好法子,哥哥十分满意咱们这桩婚,若我什么时候把你气得狠了,你就直接去哥哥跟前告状,他定会狠狠罚我……」
「哪有你这样给自己挖坑。」锦瑟啼笑皆非,佯作恼怒拍打他一下。
苻洵一向鬼话连篇,她也不知该不该信。可说到底,那些陈年旧事丶信与不信都影响不到他们的如今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