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李书昱瞳孔骤缩,不等他反应过来,裴语棠已决然转身,狠狠朝着石墙撞去。
“为什么!”殿外,李书昱的嘶喊声久久不散。
赵有思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幕,竟不自觉落下一串泪水。
……
“你可是在怨朕?”贺孤玄将李书颜扶到榻边坐下,指尖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
李书颜目光涣散,只是摇头。烛火在她眸中跳动,却照不亮那一片死寂。
裴语棠联合赵云祈,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能留她一条命,已是皇恩浩荡。何况。。。。。。她侧目望向那个形销骨立的男子。贺孤玄能平安,已是极其不易,她该知足。
“朕已命人送你哥哥回府,”贺孤玄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沉到发闷,“他执意要带走她的尸首。”
“我知道。”李书颜突然紧紧回抱住他,额头抵在他心口处,轻声道:“多谢你!”
贺孤玄抬手轻轻抚着她后背:“你我之间,何谈谢字。”
正说话间,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只见高宽躬身趋步入内。
“陛下,”他声音发颤,“赵大人不肯离去,执意……求见皇后娘娘。”
李书颜身形微滞,缓缓从贺孤玄怀中直起身来。
殿里的宫人退了个干净,贺孤玄也悄然离去。李书颜虽未行封后大典,但立后的圣旨,早在贺孤玄病危之际便昭告天下。
赵云祈步入殿中,既不行礼,也不跪拜。一站一坐,四目相对,面无表情望进她眼底。
对于此人,李书颜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虽交往不深,却一直觉得此人面冷心热。
赵文良的伤虽不是她亲手所伤,却因她而起。而他先是不计前嫌,在苍龙脊及时拉她一把,免她遭人踩踏。后又于宝瓶山被困时,主动相助。以上种种,她一直铭记在心。
可惜这些都是别有用心。
就算他后来主动奉上解药又如何,要不是他跟裴语棠联合起来想要贺孤玄的命,又怎么会有之前种种。难道她还要心生感激不成?
李书颜心里冷笑不止:“在宝瓶山时,你故意抢在宋彦前头下山,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你说的没错。”赵云祈平静的跟她对视,“就连腿伤,也是我故意为之。”
李书颜笑了笑:“在临安那次,如果不是恰好遇上玉竹,你要怎么留我一晚?”
赵云祈喉结滚动,略缓了片刻才开口:“那么,当日在场的百姓及孩童,将会接连发生意外,直到你愿意留下来多管闲事为止。”
“哐!”接连几声脆响。
李书颜霍然起身,袖摆不经意间,将案几上的茶盏尽数扫落到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她却充耳不闻,只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神似贺孤玄的男子。
此人用心险恶,若不是另有用处,当真死不足惜!
四目相对,殿内静到针落可闻。
静默良久,赵云祈缓缓垂下双目,躬身拱手道:“李姑娘几次三番救我母亲性命……”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低沉而克制。“他日……”
指尖微动,赵云祈撩袍单膝下跪,行了个军中大礼,将一半虎符缓缓递出,动作郑重有如交付身家性命。
“若姑娘有求,纵隔千里烽燧,万里关山,有召必至。”
李书颜身形微滞,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下首之人保持着递出的动作一动不动。
掌心中的青铜物件似曾相识,不过只有一半。李书颜盯着久久不语。过了半晌,她终于俯身接过虎符。
掌心不可避免地被她指尖碰到,赵云祈身形微颤,只一瞬便恢复常态。
抬头时目光灼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方才之诺,只要赵某一息尚存,纵使乾坤倒转,山河逆流,也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