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当真丧心病狂!丧尽天理!当真是——”
“怎么回事,咋咋呼呼的。”
一老仵作过去查看,此后一阵沉默后,方才来到贺文茵身前,犹豫着行礼,
“……只怕污了夫人眼睛。”
那瞧着资历老写的仵作便是说着,边退后一步一步,眉头紧皱,对着贺文茵摇摇头道,
“若这事当真如同夫人所说,那当真是……丧尽天良。”
“……能叫我看一眼么?”她垂首,“不会给各位添麻烦。”
“夫人若属实是……”那仵作一叹,终是让步道,“请您三思。”
于是贺文茵得以来到那个被挖开的土坑前。
——明明是个大白日,里头景象却叫贺文茵心底发寒。
纵使棺材盖已被掀开,里头尸骨也仍死死保持着敲击棺材盖的动作。
棺材板上满是抓痕与褐色血迹,有零星的字迹,尸体的指骨明显有磨损的痕迹。
棺材底下,依稀可见一张镇压凶煞的符纸。
“……这骨头……”
“这位夫人,生前怕是中毒有些年头了。”那年轻仵作蹙着眉,又唾骂两句,叹息着接话,
“可惜……这么好的身子骨。夫人死时,毒性还未曾蔓延至致死之处。夫人瞧见这个了么?”那仵作将手中一不起眼白色粉末遥遥递给她一看,
“这是种早年流传的假死之药。我随着师傅办那案子办了许久,绝不会认错。”
……也就是说。
贺文锦的母亲,被下到棺材里时,还是个活人。
“……贺山封侯后,一时风头无两。朝中有大臣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但彼时他的发妻未死,若是死后立刻迎新人进门不仅名声不好,且遭人怀疑。”
只觉着脑内一片空白,贺文茵喃喃自语。
所以他给自己的发妻下了毒。谁知李夫人身子康健,快到了他和那大臣看好要定亲的日子时仍只是病重未死。平阳候生怕自己动手有把柄,所以……
便瞧上了她姨娘。
要她为了自己的姑娘,不顾一切地把大夫人推进水。
但大夫人被贺文锦和嬷嬷救上来得太快了,仍没死成——大抵仅是昏迷。亦或是,早早便被平阳候下了判书,直接便被匆忙塞进了一早准备好的棺材里。
所以他直接宣告了一个活人的死亡,用假死药骗过后院众人,将她直接塞进棺材钉死,确保棺材不再动弹才出殡。
此后,追杀暗中发现这隐秘的人数年。
……此后牵连种种,不计其数。
听着那仵作还在分析这人如何死的,贺文茵攥紧了拳。
果真是……
丧心病狂。
……
[这嬷嬷是我当初保下的老人,后来不知怎得,竟被四丫头寻到了。
那日,她瞧见大夫人路过湖边,忽地便要往下跳,被你姨娘路过瞧见,意图去救,方才招惹了杀神之祸。]
默默再看一眼手中字条,抬头看着那些人又将那棺材重新封上,贺文茵听到身侧领头人道,
“夫人放心,我等会将今日所见所闻如实上报整理成册,届时若是对簿公堂,尽可传唤我等上堂作证。”
“劳烦。”
送走一干人等,对着那荒坟与早已破破烂烂的木碑,贺文茵默默打开那个包袱,一旁月疏默默拿来纸钱纸人,烧在一旁。
……这么些年不曾有人给她烧过什么。也不知这无故枉死的人在下头过得该是什么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