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大老板揉揉肚皮,笑得很是畅快。
“想当初,黄家都没让这个女儿进家门,是叶师傅收留了她。不过叶师傅当时也是病入膏肓,没照顾到两年撒手人寰,有叶师傅遗言作保,她才回了黄家。”眼看大老板终于被钓得上了心,阿头眼角也有了得意之色。
“大陆妹苦尽甘来啊,”大老板啧啧嘴:“没两把刷子,也没法脱胎换骨。这种心性,怪不得不把我们这些h社会放在眼里。”
阿头跟着笑了两声,才听出不对,立刻瞪眼嗔道:“喂,你在说什么啊?谁跟你是‘我们’?”
大老板也不相让,将那叠显然是通过非常规手段才弄到手的资料摔得哒哒响:“你瞪什么瞪?我看你们这些差佬,就是香港最大的h社会!”
阿头被噎得一愣,紧接着和大老板同时哈哈大笑,认得坦坦荡荡:“说的没错,是又能怎样呢?谁跟我作对,我当然要她不得好死。”
话中的狠辣之意藏也不藏,臭味相投的二人再次对上眼,大老板心知肚明:“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你也知道城寨那个‘计划’,既然她迟迟不肯合作,现在还不识好歹,处处拆我们的台,那还不如干脆换个人来做。”阿头低头,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银表:“之前动她不得,是因为找不到机会,她在香港也没有软肋,但现在看完这些,你还没想到吗?”
大老板怎会想不到呢?死一个杂差有什么要紧,阿头这是眼见有肉吃不进嘴,又不想亲自动手,才来果栏的。平常这种事大老板帮阿头做的不少,也更懂得如何叫价:“她对黄家人根本没感情,要让她自乱阵脚,就只有她……死在佛山的亡母,叶敏翘。”
看似是你问我答,有来有回,但大老板住口得又恰到好处,他目露精光,脸上的每道皱纹里,都堆叠着盘算。我开口,就是你帮我的忙,我欠你人情;你开口,就是你求我办事,责任由你来担。
阿头心骂了声“老塘虱”,还是遂了大老板的意:“所以你说,如果她收到消息,佛山老家的坟地出点什么问题,她会不会急着回去?”
话都说到这里,大老板也知道,再装傻就说不过去了:“回佛山走水路,在船上解决她,什么痕迹都不会有。哇,你真的是个贱人!”指指点点后,大老板才向阿头伸出了手:“不过,我喜欢。”
合作就此达成,阿头也将手一握:“多谢夸奖。”
有了大方向,大老板搓搓手,坐直身子,和阿头商讨起细节:“那你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冒充她老家的人?这个女仔机敏的很,诱饵不够真,她不会上当的。”
这灵魂发问再次令阿头沉默,香港和佛山,到底还有距离,阿头在九龙再是手眼通天,也到底跨不过海去:“能查到这么多我是尽力啦,真这么好办,我还找你干什么?”
大老板挠挠头,建议道:“我找几个机灵的,偷偷混过去问?”
这话说出口大老板自己都知道不靠谱,香港接收难民,偷渡客尚且要东躲西藏,更不要说内地了。据大老板的了解,他手下的那些人怕是还没问出哪家姓叶,就得吃牢饭。
阿头也连连摇头:“那要猴年马月去了,时间太长,不划算。”
就在二人都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陆离斑驳的身影迎着外间所有马仔的目光,大摇大摆走到内厅前站定,门外马仔拼命向他使眼色,他也视若无睹。
“我知道。”隔着大门,王九伸长脖子,胸有成竹地宣告:“大佬,我有办法!”
平常听上去聒噪的声音,此时也将大老板吓了一跳。他眯眼望向门口,心中有些打鼓。前段时间王九一直和莫妮卡不清不楚,这几天人是回来了,魂却还在外面飘着。因怕他走漏消息,大老板今日见阿头才故意将他支开,谁知,他竟主动出现了。
“你知?你知道什么?”
王九走到厅中,将几张照片递到大老板手中。
那是两封黑白的信件,从信笺到封皮,都被影印得一清二楚——正是莫妮卡和佛山老家互通的手写信。
联络人、地址、邮戳、字迹,一清二楚。
大老板眼神一亮,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有了这个,他们就能把这个局做得逼真,最后一环,扣上了。大老板龙颜大悦:“你也总算做了件有用的事,”不待王九得意,敲打和嘲讽就不约而至:“我还以为,你要死在她床上了。”
阿头也多睨了王九几眼,跟看个笑话似的。
王九就这样坦然站在他们的蔑视中,头前倾,肩微耸,就连嘴角也熟稔地挤出两道谄谀的弧度:
“怎么会呢?便宜要占,正事也要做嘛,大佬。”
看,摇尾巴而已,多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