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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萤火（第2页）

林清和攥着袖中的符纸，指尖沁出冷汗。

柳知行坐在她身侧，正漫不经心地用银簪挑着酒盏里的青梅，声音压得极低：“记住，流风诀要借东南风的势，引火时别太急，不然又要烧我东西。”

她狠狠踩了他一脚。

一想起三日前练术法时的乌龙，林清和就恨不得钻进地里。本想卖弄下流风诀引火燃烛，结果火苗“呼”地窜向柳知行那辆镶金嵌玉的马车，车顶的琉璃镜被烧得噼啪作响，活像只炸开的萤火虫灯笼。

后来柳知行让她赔辆新的，好不容易被她耍无赖糊弄过去。

结果要引火烤鸡给柳知行赔罪，鸡还挂在枝头滴油，他那张铺着白狐裘的躺椅先成了火盆，害得他只能盘腿坐在草地上啃生鸡。

最要命的是昨夜，她总算摸到点门道，想在他面前露一手，结果风势没控住，火苗顺着他的衣摆往上爬，玄色锦袍瞬间烧出个大洞。肌理分明的线条分外惹眼，像被玉匠精心雕琢过的身材就这么暴露在外，肌理分明的线条分外惹眼·····

“想什么呢？”柳知行用扇子敲她手背，“欧阳询在看你了。”

林清和猛地回神，对上欧阳询探究的目光。

老狐狸正举着酒盏朝她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算计：“林娘子近来清减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

“劳太傅挂心，不过是臣女近日痴迷夜观星象，难免熬夜。”她端起酒杯，指尖故意在杯沿蹭过，一丝极淡的白气顺着杯壁往上飘——那是她按柳知行教的法子，用僵尸的寒气凝聚的水汽。

欧阳询眼中精光一闪：“哦？林娘子还会观星象么？”

林清和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旋，那缕白气便顺着气流向上蜷曲，在烛光下映出细碎的银光，倒真像缀在天幕上的星子。

“不过是略懂些皮毛。”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看着倒有几分天真，“前几日夜里观星，见紫微垣旁有赤气流转，倒像是古籍里说的‘荧惑守心’之象。”

欧阳询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荧惑守心，主兵戈之事，正是火族近来研究天雷时最在意的星象。他们总说天雷需借火星逆行之势才能引动，难不成这丫头真和火族有牵扯？

“林娘子看得倒是仔细。”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只是这星象变幻莫测，寻常人怕是连紫微垣的位置都分不清吧？”

“臣女也是偶然得了本《天官书》，”林清和指尖轻点桌面，一枚用酒水画的星图渐渐成形，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对着东南方，“您看，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可昨夜斗柄明明指西，却有火星犯尾宿，这不是怪事么？”

她说话时，袖中悄悄掐动流风诀的印诀。夜风突然顺着水榭的廊柱拐了个弯，吹得烛火猛地朝欧阳询的方向倾斜，火星溅在他手边的酒壶上，竟烧起一小簇淡青色的火苗。

“哎呀！”林清和慌忙抬手去挡，火苗却像有了灵性，顺着她的指尖窜到半空，在夜色里炸开一朵小小的火花，“臣女不是故意的！许是夜里风大，惊扰太傅了。”

欧阳询盯着那簇转瞬即逝的青火，眼底的疑云更重了。

火族的术法向来以青色火焰为记，尤其是引火星动术法的手段，与这丫头方才的动作如出一辙。可火族人明明说过，异变僵尸只能强化肉身，绝不会有这般控火的术法——难不成他们真的藏了一手？

“无妨。”他摆摆手，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说起来，老夫前几日也见过类似的星象，只是苦无解读之法。林娘子可有门路引荐？”

林清和垂下眼，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实不相瞒，臣女也是偶然在书肆得见《天官书》·······”

夜风又起，吹得水榭外的荷叶沙沙作响。欧阳询望着林清和素白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丫头比他想象的更不一般——若是能弄清她身上的秘密，说不定能让他的计划更上一层楼。

“林娘子倒是聪慧。”他举杯笑道，“改日若有机会，倒想与你再论星象。”

林清和笑着应下，指尖却在袖中握紧了符纸。

夜宴散时，欧阳询特意让戴宁元送了两卷《星经》给林清和，说是“助她观星”。

可当她接过书卷时，分明感觉到书皮里夹着硬物，想来是欧阳询暗中做了记号，想追查她的行踪。

上钩了。

回去路上，柳知行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

他摸出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的白虎纹正在发烫。沈易那边的动静越来越频繁，云陌送来的密信上说，白虎魂魄已经开始吞噬沈易的意识，而欧阳询的地宫深处，似乎藏着能彻底唤醒四神兽的东西。

“走快点，”他追上林清和，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回去教你怎么用流风诀烤鸡，再烧了我的躺椅，就罚你给我当三个月的马夫。”

“柳知行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