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在苏榛看来这着实是难题,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吧???
寒酥见她期许目光,嘴角上扬。
可在转身的瞬间就收了神色,侧身而立,左臂稳稳擎起弓,右手自背负的箭囊中取出数枝。搭箭、破空而出,一箭尚未离弦,第二箭又已搭上,动作快若闪电,弓弦被一次次拉紧,“嗡嗡”声连成一片。
冰屑四溅,冰挂“咔嚓”断裂,坠落途中,第二箭接踵而至,射向更高处另一根冰挂,随后第三箭、第四箭……箭箭不落空,冰挂从树梢脱离,簌簌坠落至雪地上,在月色下闪烁晶莹光芒。
苏榛彻底被惊到,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出一个字了。
寒酥射空了箭囊才收弓,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苏榛。
苏榛正笑得灿烂,寒酥只觉胸腔里似有一头小鹿失控乱撞,“嘭”的一声,心跳仿若擂鼓,震得耳根都泛起热意。
好在苏榛并没留意到他片刻的失神,而是帮他收了弓,把冰灯里头的蜡烛倾倒了出来,烛火触雪即熄。
随后蹲下身,捡拾寒酥射下来的冰挂放进冰灯,有粗有细,装满了为止。
顺便把箭也拾好了,一共八枚,全部又放回了寒酥背着的箭囊之中。
苏榛听叶氏说过,寒酥像谨哥儿这般大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射御: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无不精通。
他的天地明明可以更宽更阔,如今却只能被困在这长虚山……
“怎么了?”寒酥瞧着提灯的苏榛突然沉默,不禁问着。
苏榛回过心神,赶紧恢复往常的笑容,胡乱找了个理由:“我也来试试这弓好不好用!”
说罢,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攥住弓身,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拉开弓弦,可这牛角弓似被寒霜冻住了倔强脾气,纹丝未动。
耳畔听到寒酥轻笑之声,苏榛心道“哟喝哟喝我还拉不了你”?
愈是不服,愈是用力,没一会儿脸涨得通红,胸口也急剧起伏,双脚在雪地里都快蹬出两个浅坑来,整个人终于重心失控,一个踉跄向前栽去,眼瞧着就要撞进茫茫雪色。
寒酥却丝毫没急,他本就站在苏榛身侧。左臂探出,精准地环住苏榛的腰肢,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止住了她前倾的势头。
紧接着,又微微侧身,以自身为苏榛筑起一道稳固“靠山”,右臂顺势前伸,骨节分明的大手精准覆盖住苏榛拉弓的小手,轻轻稳固住她的姿势。
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莫慌,想要什么?”
苏榛望着树梢上最后一簇冰挂,“我要那簇像烟花一样。”
顺着她的目光所向,寒酥唇角轻扬,一声:“好。”
从背后环着她、带动她沉肩坠肘,调整呼吸、蓄力。紧扣着她的手缓缓后拉,带动弓弦一寸寸被拉开。
弓弦紧绷,发出“嗡嗡”低鸣,待到弓弦拉至满月,只听到寒酥一声:“放!”
声落瞬间,两人手指齐松。
箭镞破风而去,撕裂凛冽的寒气,锐啸着直扑向那最后一树冰挂。转瞬之间,精准无误地扎入核心。
冰体轰然崩碎,犹如绚烂绽放的烟火,晶晶莹莹,折射着月光,纷纷洒落,似为这场特殊“合作”落下帷幕。
苏榛望着那破碎冰挂,眼眸中满是惊喜与雀跃,扭头望向身旁寒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寒酥亦是满目笑意。
唯愿有她,此后难关,皆能这般携手跨过……
夜色宛如执拗的守夜人,迟迟不愿撒手。
直至峰巅的积雪在破晓后泛出鹅蛋黄的光,与天幕交织成一幅织锦,透着股遗世独立的清雅劲儿。
睡了一夜的长虚山便醒了。
山脚缓坡,萧家,宛如从土里“长”出般的“壮大”了。
房前屋后早已不再萧条,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冰屋、青砖泥瓦、暖棚,眼瞧就是一家丰盈的日子。
萧容跟寒酥一早就架梯子上了屋顶,在大雪封山极寒到来之前加盖茅草,那便是防风“铠甲”。
寒酥虽说贵公子出身,但这些日子做活儿也做出了经验。将茅草用麻绳交叉捆绑,牢固地固定在屋脊的木构件上,看起来整洁美观。
叶氏在灶间做着全家人的早食,大灶锅里的热粥“咕噜”翻滚,准备开启这满是忙活劲儿、烟火气的新一天。
谨哥儿围着她前前后后的溜须、一句一个“伯娘真厉害”,喜的叶氏不停往他小嘴里塞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