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辅罔一番话被他堵在咽喉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骂起来:
‘你庞异难道不能差遣别人去守,把他留在郡中,等着鄄城丢了,不正好可以派他去收?他为了自己基业,哪能不尽力?’
可这话是用兵之道,却非待人之举,姜辅罔与乔家算是有交情,并不说出口得罪人,只沉默地转过另一头去。
年轻人这才转向上首,笑道:
“两位大人,鄄城虽为门户,过了鄄城却还有郓、濮二关,不必多虑,只将他挡在关外,把人手布置在北方,挡住他绕行的道路,再把魏郡以东的人撤回来,他绕行向东,不想和燕国交兵,我们就逼他只能和燕国相接,到时候慈悲道还能坐视不理不成?”
庞异淡淡地道:
“李周巍速取鄄城,看似出其不意,实则是兵入险地而不自知。”
姜辅罔虽然不喜他弃乔文鎏如敝履,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对策颇为完美,一时不语,却见那老人摆手,道:
“你先下去吧。”
庞异面不改色,行礼告退,姜代看了一眼叔父,也一同退下去,湖边只留下三人,姜辅罔听着老人道:
“辅罔,着庞异向西,抵挡魏王如何?”
姜辅罔行了一礼,尽管并不喜方才的人,却依旧道:
“庞真人多谋,可重私而轻公,倘若大人一定要派他去,就要仔细考虑同去的人选…”
老人道:
“比之戚览堰如何?”
姜辅罔沉默良久,道:
“谋有余而勇不足,再者,当年的戚览堰在神通斗法上至少能挡住魏王…而庞道友…”
他稍稍顿了顿,直白地道:
“如今的魏王…就算戚览堰复生,就那三道角木,在他面前也够呛能站稳,更何况庞道友?”
那老人笑起来:
“既然有不足,魏王又比当年愈发强横了,凭他怎么挡得住?你既然说要挡的住他,那就是要大真人出马了。”
姜辅罔郑重点头。
老人道:
“如今那位道友在城中?”
姜辅罔似乎在方才短暂的思索中就已经想到这一处,轻声道:
“上官前辈为了寻找那一份【仰华月脉】在山下修行,唐真人也外出了,只是去了东海游历,还有…还有顾真人,他倒是还有些闲情,在【文磺居】里头修行…”
老人沉声一笑,道:
“那就顾攸罢,如何?”
他最后两个字却问的不是台下的小辈,而是坐在棋盘另一头,始终一言未发,手中捏着白子,静静倾听的男人。
此人中年模样,剑眉星目,宽脸厚肩,道袍黄白参差,洁白厚重的手捏着那白子,听了话才抬起头来。
霎时间,一片朦胧的黄光笼罩而下,将这小小的亭子覆盖,太虚也好,现世也好,仿佛一瞬间割裂开来,他笑道:
“瞿前辈如何安排,那是前辈的事,不必问贯夷。”
老人摇头笑起来,道:
“这如何能不问?”
这中年人道:
“贯夷这次来,非是为了明阳之事,实是从大陵川近处而来,来河上坐镇,请瞿前辈同我共去一地镇压。”
“哦?”
瞿老真人道:
“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