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青一拳击出后,自己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刚才这拳在那一股精神力量的配合之下,调集全身上下大部分异化组织的力量,果决锐利至极,充满了一往无前之势,是他平时绝无可能做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
风在地下宫殿中回旋,卷起碎石与尘埃,如同亡魂的低语。林昭握紧手中的菱形晶石,那冰冷的触感仿佛一条细长的毒蛇,顺着指尖蜿蜒而上,缠绕进他的血脉之中。晶石内的星图缓缓流转,每一道光痕都像是命运之线,在无声地编织着未来的轨迹。
苏挽云站在他身侧,目光落在晶石映照出的地图上??那一道延伸向南方的虚线,直指九幽殿总坛所在,宛如一道判决书,宣告了他们无法回避的终局。
“你真的打算去?”她低声问,声音被空旷的殿堂拉得极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是打算。”林昭缓缓抬头,眼中倒映着幽蓝晶体的冷光,“是必须。”
他顿了顿,将晶石收入怀中,动作轻柔,仿佛怕惊醒了沉睡千年的某种存在。“图谱选择了我,而我也……接受了它赋予的使命。九幽殿早已渗透天下各大宗门,若让他们先一步集齐碎片,开启天人之门,人间将再无净土。”
苏挽云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可你现在又何尝不是被图谱操控?它引你杀师尊、入北冥、破镜像、战守陵傀……如今又要你主动踏入九幽殿腹地。这一切,真的由你做主吗?还是说,从你觉醒图谱那一刻起,你就只是它手中的一枚棋子?”
林昭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断裂的右臂仍在渗血,经脉寸断,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但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苦之色,反而浮现出一抹近乎虔诚的平静。
“或许吧。”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如果我是棋子,那也是自愿落子的执棋者。我不否认图谱在引导我,但每一次选择,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弑师,是为了继承他的意志;入北冥,是因为我知道唯有这里能唤醒真正的力量;至于前往九幽殿……”他转头看向苏挽云,目光深邃如渊,“那是为了终结这场延续千年的谎言。”
苏挽云怔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昭??不再是那个温润守礼、谨遵师命的青霄门首席,也不是那个背负罪名、踽踽独行的逃亡者,而是一个彻底挣脱了外在束缚,直面内心深渊的男人。
风停了。
宫殿内所有的晶体同时熄灭,唯余中央高台之上,一缕金光自林昭心口逸出,化作一幅完整的天人图谱虚影,悬浮于空中。图谱缓缓旋转,其上纹路如星河奔涌,隐约可见无数符文流转,似记载着天地初开时的秘密。
“你……竟然让它完全显化了?”苏挽云震惊后退一步,“这不可能!即便是传说中的天人亲临,也无法随心掌控图谱真形!”
“因为它认我。”林昭闭眼,感受着图谱与灵魂的共鸣,“不是因为我强大,而是因为我‘不杀’。”
“不杀?”苏挽云皱眉,“可你刚才斩杀了八尊守陵傀,亲手击溃了自己的心魔投影,甚至……推下了师尊。这些,哪一样不是杀?”
“杀的是形,而非心。”林昭睁开眼,眸中金光闪动,“师尊曾说,当你真正明白‘不杀’二字时,便是你执掌图谱之日。我一直不懂,直到方才在镜像劫中,我才领悟??所谓‘不杀’,并非手不沾血,而是心中无怨、无执、无悔。我不否定过去的自己,也不逃避未来的罪责。我所做的每一剑,皆出于本心,而非仇恨或欲望。正因如此,图谱才愿承认我为真正的持图之人。”
话音落下,图谱虚影缓缓下沉,融入林昭体内。刹那间,他的气息骤然暴涨,周身经脉如江河奔腾,断裂的骨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残损的血肉重新生长,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倒流。
苏挽云屏住呼吸,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不是单纯的修为提升,而是一种本质的蜕变??如同凡鸟蜕羽成凰,蝼蚁仰望苍穹。
“你现在……达到了什么境界?”她艰难地问道。
“我不知道。”林昭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金色火焰,火焰中隐约有星辰生灭,“但我能感觉到,这片天地……变小了。”
的确变小了。
走出地下宫殿时,原本令人窒息的北冥荒原,此刻在林昭眼中已不再神秘莫测。龟裂的大地上那些游荡的残魂,不过是迷失在法则夹缝中的可怜存在;紫色雷光也不过是空间崩塌的余波,毫无威胁可言。他只需一步踏出,便能跨越数十里距离,仿佛天地都在为他让路。
苏挽云紧随其后,心中震撼难平。她知道林昭变强了,但她没想到,这种强大已经超出了修行体系的认知范畴。他不再是修士,更像是……某种介于人与天之间的存在。
第三日清晨,他们抵达北冥边缘。
远处,晨曦微露,穿透厚重阴云,洒下一缕淡金色光芒。荒原尽头,一座孤峰耸立,峰顶插着一面残破黑旗,迎风猎猎作响。
“那是……葬旗岭。”苏挽云神色凝重,“九幽殿三大禁地之一,传闻历代殿主死后,其魂魄皆被封印于此,化作镇守图谱碎片的厉鬼。”
林昭望着那面黑旗,忽然笑了:“他们想用死人拦我?可惜……我现在连活人都不怕。”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孤峰之巅。
黑旗之下,是一座青铜祭坛,坛心刻着九个凹槽,其中八个已填入晶石,唯独中央空缺??正是林昭手中这块碎片的位置。
“原来如此。”林昭俯视祭坛,“九幽殿早已集齐八块,只差最后一块便可开启天人之门。他们等了千年,却不知最后这一块,偏偏落在了我的手里。”
苏挽云赶到峰顶,环顾四周,眉头紧锁:“不对劲。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无人把守?”
仿佛回应她的疑问,天空骤然变暗。
乌云翻滚,雷声滚滚,一道漆黑裂缝凭空出现,从中走出一名身披玄袍的老者。他面容枯槁,双目无瞳,全身笼罩在浓重死气之中,脚下所踏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林昭。”老者开口,声音如同千万冤魂齐哭,“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大祭司?”苏挽云失声,“你不是二十年前就已坐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