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二重殿后,外面的诵经之声忽然低落了下去,很快就无从听闻了。
陈传看了一眼,见前方路不再是向上了,而是转行下山了。
目光往那里投去,见周围有黑沉厚重的树荫遮蔽,哪怕是他也看不清到底通向哪。。。
风卷残云,赤炎魄落入掌心的刹那,林昭全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却又奇异地不痛反暖。那股热流自手心直贯天桥脉,沿着脊椎一路冲上识海,第三幅图纹骤然亮起,轮廓清晰得仿佛刻入骨髓。他闭目凝神,只觉魂识如舟,在一片无垠火海中缓缓前行??那是真龙陨落前最后的记忆残影:苍穹裂开,星河倒灌,无数披甲异族踏着光桥降临,而它孤身迎战,龙吟震碎九重天幕。
“原来如此……”林昭睁开眼,眸中似有火焰跳动,“天域通道早已崩毁,所谓‘天人’,不过是逃亡者与守护者的遗志传承。”
话音未落,脚下大地忽然震颤,祭坛四周的龙骨一根根断裂,化作飞灰。那暗红液体沸腾翻滚,竟凝聚成一道模糊龙形虚影,盘旋于空中,双目如熔岩般燃烧。
“凡躯取魄,需立誓约。”龙魂之声低沉回荡,“以血为契,以命为凭。若违此誓,魂灭形销,永堕渊底。”
林昭毫不犹豫,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鲜血尚未落地,已被赤炎魄吸尽,化作一道金红符线,缠绕其右臂三圈,最终没入天桥脉深处。
【誓约已结,灵魄归位】
与此同时,南疆十万大山所有禁地同时震动。深潭之下,千年蛇妖惊醒;古庙之中,镇压百年的蛊王睁眼;更有数不清的蛮族图腾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燃烧,灰烬拼成同一个符号??正是《天人图谱》首幅图纹的简化形态。
而在雪驼集废墟之上,那朵曾浮现青铜巨钟的乌云仍未散去,此刻竟开始缓缓移动,朝着南方推进,速度极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
七日后,南疆边陲小镇“雾隐村”。
夜雨如织,茅屋檐角滴水成帘。林昭蜷缩在一间破旧药庐内,脸色苍白,右臂上的金红符线仍在微微发烫。赤炎魄虽已融合,但“御气化形”的门槛极高,必须将魂识与源气彻底交融,才能凝气为刃、化虚为实。他曾尝试三次引气成剑,皆因控制力不足导致灵气暴走,最后一次甚至险些炸毁半条手臂。
“还差一点……”他喘息着擦去额角冷汗,取出漆黑石片再度研读。
然而这一次,石片上的符文不再静止,而是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显现出新的指引:
【第二魄藏于西漠“鸣沙窟”,乃“金鸣魄”,生于黄沙共鸣之时,需以无执之耳听万籁之音,方可唤醒。若心存分别,则沙噬心智,沦为行尸。】
林昭眉头紧锁。西漠?那可是死地。传闻整片沙漠之下埋藏着上古战场,百万枯骨随风而歌,白昼酷热如炼狱,夜晚寒霜可冻裂钢铁。更可怕的是“鸣沙”本身??每当月圆之夜,沙丘会自发震动,发出类似哭嚎的声响,听过三次的人必疯无疑。
但他没有选择。
正欲收起石片,忽觉胸口一热。玉簪竟自行跃出怀中,悬于半空,断裂处金纹暴涨,竟与石片上的新字产生共鸣!紧接着,九幅图纹再次浮现,前三幅依次闪烁,第三幅突然投射出一条淡金色路径,贯穿雨幕,指向西北方向。
“图谱……又在指路?”林昭喃喃。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细微响动??不是脚步,也不是风雨,而是一种极其规律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颗粒在地面爬行。
他立刻警觉,屏息凝神,悄然运转天桥脉。透过雨帘,只见庭院泥地上,细沙正自发聚拢,勾勒出一幅新的地图:起点是雾隐村,终点是一处环形沙坑,旁侧浮现出三个古篆:
**鸣沙眼**
“又是星陨木残魂的指引?”林心中凛然,“还是说……那位前辈的意志,已经渗透进了图谱本身?”
他不敢久留。自从葬龙口归来,他总感觉冥冥中有某种存在在注视着他,既非敌意,也非善意,更像是在“观察”。每一次突破,每一次抉择,都像被一双无形之眼记录。
翌日清晨,林昭乔装成游方郎中,背起药箱离开村庄。一路上,他刻意避开官道,穿行于密林与溪谷之间。可越是深入荒野,越觉得不对劲??鸟兽绝迹,草木枯黄,连空气都透着一股金属般的腥涩。
第四日黄昏,他终于抵达西漠边缘。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海,狂风卷起千层浪,天地间只剩下黄与黑的交织。远处一座孤立的石碑半埋沙中,碑文斑驳,依稀可见:“入此者,失声、失忆、失魂。”
林昭深吸一口气,戴上防毒面纱,踏入沙漠。
起初尚能辨认方向,靠着图谱投影的金线前行。但到了第三日正午,烈日当空,气温高达七十度以上,连岩石都被晒得开裂。他的水囊早已见底,嘴唇干裂出血,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即将脱力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奇异的声音??
不是风,不是雷,而是一种低沉的、悠远的“嗡”鸣,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似从灵魂内部响起。
【听……】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分男女,不带情绪。
林昭猛然清醒。这是“鸣沙”的前兆!
他立刻盘膝坐下,封闭五感,唯留双耳敞开,全力捕捉那股鸣音。起初只是单调共振,渐渐地,音调开始变化,分化出千百种频率:有战鼓擂动,有铁骑奔腾,有妇孺哀哭,有将士怒吼……最后竟汇成一首古老战歌,歌词残缺,却字字泣血:
>“天坠兮吾守之,
>道断兮吾继之,
>身焚兮吾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