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还是郁浔的那张脸,可那双眼却令夏萤萤陌生至极。低沉、冷漠,似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粗布麻衣还穿在身上,郁浔浑身上下的气质却显然是另外一个人了,凛然大气,俨然一副小将军的威猛模样,那柄长枪上的红缨尤其亮眼,似是由上千人的血染红才得以这样鲜艳。
郁浔这般高大伟岸的人,确实该做这样的装束,一个普通的猎户怎可能会像他如此气宇轩昂呢?
夏萤萤冲他笑笑,夹杂着苦涩的酸楚,“那柄枪很配你,我就知道你不该是个普通人”
感性的精神在夏萤萤脑中悄无声息的分崩离析,她念着从前的情义,还对郁浔存有一丝期待与希冀,如今他扛着武器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不可能傻到不去想,郁浔其实是要杀她的吧。
因为她是邪神,是东芜太墟的邪修,是修道界中的毒瘤,是正道的对立面,是这世界中的异端。
她没有去问为什么,也习惯不去问为什么了,这些疑问只不过是她不愿意面对残忍事实的自我安慰罢了。
她始终都不配得到安稳的生活,始终都不得善终吧
郁浔的呼吸在此刻都紊乱了,他看着夏萤萤,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
“你没什么想问的?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他对夏萤萤接受的如此之快感到疑惑,从她进入这个村子一年以来,他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什么不质问他?为什么不伤心呢?
夏萤萤垂下眼眸自嘲的笑笑,她提一提裙摆坐在了田埂上,她朝郁浔颔首,“那你说说呢,费劲的把我留在这个村子,让我适应周遭的一切,让我对所有人留下难以磨灭的感情,你是什么目的?”
撇去感情,冰冷的长枪在时刻提醒她,他们之间只有生杀予夺和厮杀拼斗,若是没话说了,他们定会开始最后的决斗。
郁浔叹口气,他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因为他也看得出来,夏萤萤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个地步,不然怎会如此平静。
“这个村子始终都是一个陷阱,这一年,我都在陪你演戏,如今戏完了,我来取你的命了,邪神清露。”
夏萤萤听见郁浔唤自己清露,身子微微一震,竟有一丝亲切感。
“我想不通的是,你分明能在那个我受重伤的晚上下手,留我到今日,岂不是多此一举?”
若一切都是假象和他可以做的局,最终的目的是杀了她,郁浔何必委屈自己和她这个邪神朝夕相处,共睡同一张床,一声一声的喊她娘子,装作一往情深,甚至险些被她用匕首刺穿心脏而死。
他却没有回答了,但眼中的杀意腾起,似是下定决心要动手了。
“不只是这个村子,你所见的一切都是上神大人为你精心打造的,邪神罪恶滔天,我诛仙使郁浔受令执行清露死刑,刑罚之日已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夏萤萤耷拉着眼皮,自言喃喃:“啊是江楠延啊,诛仙使?他要你来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