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其实大多数时候就是在以成败论英雄的。
不过类似的声音在市井之间反而不多,老百姓虽然傻,也確实是容易引导,但也没那么容易引导。
且不说最近这几年的时间里,受到军械监的带动,整个东京都变得愈发的繁荣,工作更好找了,工资也变得更高了,物资更加丰富了,娱乐活动变得更多了,人口也明显变得更稠密了。
而主要变化也確实就是从赵頊登基开始的。
最关键的是,那些兵卒和兵卒的家属们,本身也是东京市井很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於真正影响市井文化的,那些说书的,唱戏的,勾栏里面玩相扑的,这些人本来也都是军人或者军人家属,亦或者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反正东京这地方的真正底层市井百姓,大多都或多或少的会和军队有点关係。
你让他们传播谣言说官家这也不好那样不好,又是昏君又是暴君的,说他这也比不上先帝,那也比不上仁宗皇帝。
这玩意反人性啊。
再之后,赵頊这个官家在两卫的保护下却是乾脆就不回来了,一连一个多月都在军营里来回来去的溜达,和军户们聊天,甚至还和军户们一同吃饭,这是连太祖皇帝都没有过的事情,据说是政事堂那边已经破防。
据说,某位不具名的,但已经七十多岁的老相,破天荒的已经忍无可忍,在政事堂里骂了官家半个多时辰了。
当然,李宪是万万不敢动政事堂里的人的,所以骂了也就骂了,官家在知道了之后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毕竞,曾公亮那么大岁数了也不容易。
然而你说这是文武之爭吧,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赵頊乾的最多的事情却就是杀人和公审,几乎每天都要“任性”的弄死十个八个的中高级吸兵血的军官,並和三衙的人商议要如何补充选拔的事。
不审,不判,朝廷的其他部门完全没有参与感,被基层士兵骂得多的直接拎出来当场就砍,砍完了之后就抄家,抄家出来的钱用来给全军將士买酒肉,固定资產拍卖交由三衙负责。
打从大宋开国到现在就没有这么大规模,这么集中的杀过人,就这么以平均每天杀十个八个的速度一直杀了一个多月,杀得整个禁军都焕然一新的。
说白了就是赵頊本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王小仙做的那一套从来都不难学呀。
不就是收买军心么,谁不会啊,王小仙还能买得过他这个官家?
一个月后,王小仙还给官家上了一封奏疏,详细的为官家提了许多的建议,都是他自己不方便做,但是很方便赵頊来收买军心的一些想法。
比如什么军中要搞集体食堂来代替军粮发放,这样比较方便监督管理。
军中建立蒙学,让將士们的孩子都可以免费上蒙学,蒙学之后有学习好的再进一步的深造和因材施教,极少数的去考进士,大多数都去学个木匠铁匠篾匠之类的各种匠艺去,社会上和军械监都缺得厉害。
专门在军中建养猪场,由官家贴钱给军中將士们养猪,让將士们逢年过节都能劳著点肉吃什么的。
严禁,且严查典妻之事,但由官家和军械监创立专属钱庄,允许士族低息借贷,利息不得超过一成,还不上钱的话只將本人充入敢死营中效命,不罪妻女。
都是一些收买军心很实用的小技巧,唯一的缺点就是都得点钱,好在赵頊现在兜里確实是也有了点私房钱,且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大喜功的岁数,对他自己的个人享受还没啥需求,赵頊竞也是一一照办,回信的时候给王小仙好一顿夸。
压根就没提群臣弹劾请杀的事儿。
群臣其实最怕的就是这个,皇帝本人,掌握了不受朝廷节制的钱財,这事本身就是极其可怕。
一时间大家连王小仙都不骂了,纷纷改劝官家本人做明君了,可官家偏偏不肯做明君,大家又如之奈何呢?似乎也只能希望王安石赶紧的推进变法了。
再之后,赵頊在回了皇宫之后,只跟政事堂的相公们开了一整天的会,磋商了大概这一个来月所积攒遗留下来的重大事项,然后他人就跑三衙去了,一连半个月每天都至少和三衙的大帅们开会,有时候会叫几个枢密院呈旨有时候也不会叫。
那些文官也还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再后来枢密院开会的时候赵頊直接下令让三衙大帅也要至少派一个人过去旁听,且拥有反对权,与枢密使意见相左的时候由他这个官家亲自调解。
文彦博再次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