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瑜连忙摇头,梁齐说:“嫌折腾?”
姜暖瑜抬眼看过来,梁齐抬起眉毛,等她下文。
她眼神光波动着,仍是左右摆了下头。梁齐又问:“那是怕麻烦?怕麻烦我?”他说,“我不麻烦。”
姜暖瑜不知道怎么说,她不是嫌折腾,也不是怕麻烦,只是去住单人间,更显得她是孤身一人。
她低了脑袋,不说话,也不看他了。
梁齐了然,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过了会儿,他忽问:“医生有嘱咐不能讲话?”
姜暖瑜讶异地抬头去看他,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后,瞬间懂了,脸上便又是一热。
可不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梁齐在说话,虽不至于理解为她完全当他不存在,她也着实是一个字都没说。
这时,梁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着她,拿出来扫了眼屏幕,站起身:“我接个电话。”
梁齐走到稍远处的窗边去接,姜暖瑜望着他直挺的后背,瞧见他手中的手机,她心里蓦地咯噔一下。
她悄悄从枕头下捏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上面的内容显示,她的记忆并没有出现偏差。
昨天夜里,各种因素导致她的情绪是有些失控,可她也确实没再做出无意识给梁齐打电话那样的蠢事。
梁齐挂了电话转身回来,注意到她正把手机往枕头下塞的小动作,像是随口一提:“我刚好在安纳西的度假村。”
姜暖瑜反应了几秒,渐渐明白了。
昨天同事来探望时,莉诺提到,朱尔和团队下午要启程去安纳西,所以才没一起来医院。
她无意瞥向他,对上眼神了,心想自己再不说话就真的太没礼貌了。
想来想去,她说了句:“你……到安纳西出差吗?”
太久没讲话,她嗓音沙沙的,有点哑,又不太自然,显得语气也是细细柔柔的。再加上她这句毫无意义的明知故问,梁齐一时没说出话来。顿了会儿,他好脾气地“嗯”了一声:“出差。”
他的确是到安纳西出差。
事实上,梁齐也是今早才到。刚到便听负责人说,有巴黎的杂志在度假村里拍摄。他随口问了句,没想到正是《Chaleur》。
也不确定姜暖瑜一定在,梁齐只犹豫了几秒,便说要“顺道”去看看。然而他在现场没见到她的身影,倒是得知了她生病的消息。
这些姜暖瑜并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回应:“噢。”
气氛再度沉寂下来,隔壁病床的患者此时掀开被子下了床,拖着步子往门口走。
和两人没什么关系的事,姜暖瑜和梁齐的两双眼睛却齐齐地瞅着人家,硬是给人目送出去。
人走了,病房里少个人,变得更加安静。
没人讲话,好一阵沉默。
姜暖瑜觉得这沉默似乎得由她来补足,可就算像刚才那句没营养的话,她一时也挑不出来一句。
她摸不准梁齐出现在医院的意义,猜不透他行为举止的动机和目的,这几天脑袋也昏沉,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整理不出来以二人目前的关系状态,她哪句该说、哪句想说、哪句能说。
“你本来也要去安纳西?”终于是梁齐先开口。
姜暖瑜懵懵的,也没多想就问:“你怎么……这么问?”
梁齐说:“听你同事说有事儿想问你,只不过你手术住院了。”
“哦……”姜暖瑜稍稍恍然。
她并没有接到任何工作电话,大概是同事们碍于她生病,没有选择打扰。
“我不用去的。”她解释道,“就是,选题最开始是我提的嘛,落地阶段,他们可能有些细节不确定吧。”
创意和落地似乎向来是一体的,梁齐虽不太清楚这其中具体的流程,但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抬了下眉,问:“怎么说?”
“嗯?”姜暖瑜没想到他会对这个好奇,抬起眼皮,“选题?”
“嗯。”梁齐说,“你的选题,怎么不让你管?”
他靠向椅子,西装扣子解着,两手随意交叠放在腹前,微微偏着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