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送走了贺安,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那知县也来了。
祝明悦当然知道知县这时候前来是为何事,左右不过是对明月楼所谓的背后之人有所忌惮。
知县皮笑肉不笑,说话间两撮山羊胡子便往上吹:“我听狱卒说,你有事要亲口和本官说?”
祝明悦选择装傻:“哦?什么事?我怎么不知我有事要和知县说。”
知县脸上的假笑突然抚平,“你可知道耍本官的后果是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祝明悦深知这会真装不下去了,面色如常,嘴里嘟囔道:“真没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们皆以为明月楼是我手下的产业,其实并不是,我的合伙人是京城王家,说京城王家你大概不了解,因为王家人素来低调,但我若是说惠阳公主,想必你应当有所耳闻吧?”
知县的脸色越来越沉:“你和惠阳公主是何关系?”惠阳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胞妹,素得太后宠爱,其性格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少有人敢得罪。
更不用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知县,得罪了惠阳公主,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谁知祝明悦却摇了摇头:“我同惠阳公主倒是没什么关系,但王家人和惠阳公主倒是有些关系。”
知县还等他说下去,哪知祝明悦的话戛然而止,竟是不愿说了。
“那王家同惠阳公主到底有何干系,我劝你最好说清楚。”
祝明悦捂嘴打了个哈欠:“你也知道人家素来低调,定是不愿让你等知道身份,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京城查上一番。”
知县板着脸手指向他道:“若是让我知道你诓骗本官,本官定让你好受。”
“困死了,”祝明悦抱怨了一句,靠在墙角闭眼假寐,完全是一副毫不惧怕的模样。
……
上阳县某处府邸内,熏烟缭绕。
身着华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给对面人斟了一杯茶。
“康阳郡今年的开园茶,知县大人请尝。”
知县心里有事,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随口夸赞道:“好茶。”
中年男人笑了笑,“知县大人可是有事要说?但说无妨。”
知县放下茶盏,轻叹道:“孙老爷有所不知,你托我办的事可能办不成了。”
“哦?为何?可是有什么难处?”
“原本一切倒是顺利,只是待到让那姓祝的画押时,他却突然说出明月楼非他一人所有,背后另有其人呐!”
中年男人眉头皱成一团:“还有谁?一并将他送入大牢便是。”
知县摆头:“此人并非甘州人士,据那姓祝的说,是京城王家,与惠阳公主有几分关系在。若真是如此,咱们的计划恐怕只能就此作罢了。”
“京城王家,”中年男人仔细思考了许久:“倒是没听说过,莫不是他在诓你。”
知县:“那王家人至今仍未出面,本官也有几分怀疑,但无论如何,现在还不能对他动手,三日前我已派人赶往京城打探,待知道结果如何再动手也不迟。”
中年男人微微眯眼,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满:“知县大人,做事太过谨小慎微可不是好事。”
知县脸色不变,依旧笑呵呵:“做事操之过急也不是好事。”
原本还算客套的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知县走出大门,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至极。这个孙为福真是蹬鼻子上脸,仗着自己在康阳郡财大气粗,竟然敢在他面前摆起谱来。
真当他不急着处理祝明悦?他比谁都要心急。
第102章
昨儿个明月楼的贺安携八百两银票前来府上拜见,那一迭银票摆在眼前,他差点没忍住就收下了。八百两啊,他年俸也不过六十两,纵然平时倒是大大小小能捞点油水,但远不及八百两之多。
若不是听了孙为福先前的许诺,事成之后会分他明月楼四成利润,他才不舍得把送上门的银票白白推出去。
他昨夜做梦还梦到了靠着明月楼的进账日进斗金,拿着银子买官,一路顺遂直上青云,坐上了那郡守之位,只是美梦再美毕竟只是虚幻一场,他醒来后就迫切的想将祝明悦的罪名坐实,趁早将明月楼收入囊中。
孙为福这鳖孙,自己躲在暗处不露面,竟还有脸皮说他谨小慎微误事,他若是不查清楚,真得罪了惠阳公主,别说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这乌纱帽也算是戴到头来。
知县这边正同人闹着别扭不欢而散,殊不知被拒了银子的贺安也不好过。这两日寝食难安,眼睛一闭就是掌柜的被拉上刑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