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丹枫,见过各位娘娘、贵人。”罗丹枫起身施礼,礼姿标准,笑容得体。
她将忧愁藏在了心底。即使她十分清楚,华清宫是关押她的牢房。
罗丹枫是罗乐案的证人,亦是施加于李征西的枷锁。
“罗小姐为何在宫里?我怎么听说……”德妃一贯心直口快,当场便问。
罗丹枫福了福身:“承蒙皇后殿下厚爱,召民女暂居宫中待嫁。太后娘娘更是宅心仁厚,怜民女家中……此番遭逢剧变,特许民女住在华清宫。这段时日能够陪伴在太后左右,是丹枫之万幸。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抚着自己涂染艳色蔻丹的指甲说:“谢哀家做什么,哀家什么也没做,受不起。”
罗丹枫努力维持笑意:“太后娘娘愿收留丹枫,于民女已是如天之德。”
众人听出太后的不爽,心一下落到谷底。
难道这几日宫中的传言是真的?!
想要热闹热闹开开心的是太后,这会儿瞧着众人各具心思又觉得烦心的也是太后。
好像她摆的这场宴纯是粉饰太平。
她缓缓吐了口气,让宫人赶紧摆宴,并说道:“都说说话吧,不拘说什么。你们好奇的那些传闻也能问。”
宫人摆膳,一道道精致鲜美的菜品上桌,年幼的皇子皇女们盯着菜猛瞧,擎等着开宴。康王的孩子也眼巴巴的,直教太后心疼,立即说:“开宴吧。”
稚子无知,执箸便吃。德妃早就按捺不了,捏着筷子一口还没吃就忙着问,“母后,宫里这几日的传闻都是假的吧!”
“皇宫里一日一日的能造出多少流言?你不明说究竟有哪些,哀家怎么说?难道哪个宫女和太监看对眼了也要哀家来甄鉴?”太后斥道。
德妃开口就惹了太后烦。位份低下的其他人连口都不敢张了,纷纷拿眼神去撺掇芮嫔。
至少芮嫔比起众人是有倚仗的。
芮嫔偏开脸,端起三皇子面前的小碗,亲手给儿子舀汤,装作很忙的样子。
“母后……”一道不大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家望过去,原来是容色憔悴的康王妃。
“皇上真的……不是皇上了吗?”
所有人俱是心里一紧,目不转睛盯着太后,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太后笑了:“哀家还当你们不敢问了。这有什么可说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们还惦着复宠得宠?都到这地步了,就别自欺欺人做那蠢梦了。”
德妃脸上表情瞬空,突然捂着脸哀哭起来。接着其他人也哭了,好好一个宴会,仿佛变成灵堂。
太后在上位看着所有人都变得愁云惨雾,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竟痛快了不少。
“皇后殿下到——”
外头传来太监唱喝,太后刚刚松快些许的心情没了。嘤嘤哭泣的众妃嫔这会儿哪会乐意见皇后,她们没扑上去一口咬死白禾就算好的了。
德妃心里满是嫉恨,愣是坐着没动。其他人偷偷用余光瞧见,也跟着不动。
芮嫔暗暗打量太后脸色,踟蹰地小心翼翼站起来。倒是她儿子反应飞快。白禾的身影还没出现他就搁下筷子,人刚跨进门,三皇子已经飞奔出去。
“父后娘娘!”
小皇子抱住白禾腿,开心得仰着脸,“羿儿想你啦!”
“臣妾见过皇后殿下。”芮嫔吓得慌忙上前行礼,“请殿下恕羿儿莽撞无礼!”
白禾浑不在意地瞥她一下,然后看向主位上正瞪着自己的太后道:“看来母后对三殿下的教养尚有疏忽之处。国之储君怎还如寻常稚童不知稳重,不修礼数。”
太后骤然变脸,扬声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三殿下带去坐好!”
芮嫔惶惶然慌着去拽三皇子。
“父后娘娘!”大约听出自己挨了训斥的小皇子一边回头望自己亲娘,一边抓紧白禾衣摆,大声告状,“皇祖母和娘娘们刚刚说父皇不是父皇!”
稚童清脆的声音落下,满室皆静。
在场每一个人,包括在旁默默布菜伺候的宫人全都震惊地看着三皇子。
您可真不愧是皇上钦封的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