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渊这小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文武双全,才识过人,即便褪去皇子光环,扔进人堆里都是顶顶出挑那个。
但无论他再怎么能干,公孙弘毅也不曾势弱过。
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有多大本事镇住朝中这帮各怀鬼胎的老狐狸?
他想得透彻,却忘了楚九渊执掌玉玺,手握兵符,从来不是寻常的少年郎。
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公孙弘毅思虑良久,终是咬紧牙关跪在大殿中央,“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把脑门儿都给磕红了。
“臣曾经应承过先帝,哪怕仅剩一口气吊着,都会坚守岗位。”
“更何况,臣如今身子骨仍利索,实在不该贪图安逸,罔顾社稷……所以,恳请陛下容许臣继续辅佐您。”
楚九渊见状,不禁搭着龙椅的扶手,把身子向前倾去,细细观赏他嗑破了皮,继而渗出血丝的前额。
伤势挺真,不像造假。
思及此,楚九渊勾了勾唇,眸底带着张扬的笑意。
他本来也不是个习惯赶尽杀绝的人,尤其是在处理党争这块,更偏好慢慢地算计、折辱。一下子逼急了,还有什么意思?
“摄政王为国为民,朕心甚慰,平身吧。”
这回,公孙弘毅当众跪地三叩,已是锐气大减。但楚九渊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慢条斯理地补了句,“爱卿,平阳侯说得不无道理,你操劳日久,是该歇上一歇……”
“朕便下令,摄政王从今日起待在府中静养半月,任何人不得近前打扰。”
公孙弘毅眼里渐渐地积聚了愠气,手心紧攥,握得五指关节都泛起病态的白。直到散了朝,且脚步跨出金銮殿的门槛,他才低声咒骂几句。
“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若不是……”
话至一半,公孙弘毅却倏然抿起嘴唇。任凭狡猾的笑容缓缓漫上唇角,也毫不收敛。
他为着眼前这局棋,已是精心布阵许久,实在犯不着争这一时的气,而把好端端的步调给打乱。
他公孙弘毅想争的,是业朝的万里江山,是往后的千秋万世。
这般想着,公孙弘毅心里倒是畅快不少,连带着看周围的景致也顺眼了。
他随手折个枝,掐了朵红彤彤的凤凰花下来,捏在掌中把玩了会儿,才递到随行的小厮手中。
“多捡几枝,送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赏玩。”
小厮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答应着,愣是没敢追问下去。
顾玥宜睁开双眼时,枕边空荡荡的,早已不见楚九渊的人影。
她长吁一口气,接着侧侧身子,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密不透风的茧蛹,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昨晚,他……
楚九渊削薄的唇刮过她雪白的小耳垂,轻轻低语,“玥宜,你究竟还要朕等多久?”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是颓丧地叹息着。再欲起身,顾玥宜却陡然揪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跟前一带。
她纤软的小手缓缓攀上楚九渊后背抚摩,红唇微瘪起,嘟囔了句“不久的。”
“嗯?”
楚九渊耳朵听得不甚清楚,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鼻息,泛着几分甜香,诱惑入骨。
早在成亲前,楚九渊便对顾家上下三代的底细,摸索得清清楚楚。包括顾玥宜那些不欲人知的秘密,或者说心结在内。
他从来没有冀望过,顾玥宜能在房事上有任何主动。所以,哪怕她这会子只是迈出小小一步,仍旧让楚九渊颇感诧异。
他翻了个身,让顾玥宜偎在自己胸口躺着,扣住她纤腰的大手紧了紧,“安寝吧。”
见状,顾玥宜也明白了楚九渊是不会对她用强的。心下微动,却没有依循他给的后路退缩,反倒就着这个姿势往前一靠。
她想亲吻他。
顾玥宜撑起身子,粉唇游移到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处,羞怯地噘起,两片唇瓣便娇艳的如同六月海棠初绽。
两人越靠越近,呼吸缠绵在一处,连带着四周的空气都烧灼起来。
顾玥宜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