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姮神色更冷,把手从慕容妫手中抽出,转身便走。
****
陪完慕容姒,已是未时,慕容姮就吩咐车驾仪仗动身回府。她坐在车内,心中尚想着上午的事,不防厌翟车外忽然传来的人声。
“臣卢秉俭请昭阳公主安。”
慕容姮听见这一声,心念微动,却并未吩咐停车,也不派遣随从应答。
卢秉俭见昭阳公主车驾无任何停留,亦无任何致意,长久注视着那车驾仪仗离去之状。
一侧李斟在旁说道:“昭阳公主,陛下爱女,自幼受尽宠爱,虽非骄矜,却也是天家气象,外臣请安未必能准的。”
卢秉俭回身望向他,目光极其锐利,一身朝服亦掩不去出镇地方多年的杀伐压迫之感,说:“子显何必诋毁公主,我与公主份属表兄妹,自然知她秉性。”
“猷明既然知道,又何必请这个安呢?”李斟问道。
“子显应是比我通晓礼仪的,臣子路遇公主,自然要让路行礼,我不过尽臣下的礼而已。”卢秉俭讽刺道。
李斟神色泰然答道:“我本是等着猷明请安完再要请安的,不料公主未理会你,我也已来不及再请安,想来是要被御史参一本了。”
“御史若真参子显,我愿解释今日情状,想来看在公主的份上,陛下不会为难你我。”卢秉俭笑道。
李斟亦笑,“陛下正在式乾殿等着见猷明,我们该走了,不能让陛下久等。”
“人臣自然不能让主上久等。”卢秉俭大步流星。
他一入京,各方的确都不必再等了。
****
稍晚,慕容姮回到昭阳公主府,公主府卫尉待她下了厌翟车就上前行礼,“臣请殿下安。”
慕容姮被挡住路,颇为不快,道:“有何事?”
卫尉却不再答了。
“放肆,殿下问话怎敢不答?”两侧随从开口,却被慕容姮止住。
慕容姮又看了卫尉一眼,见他身形同平日有些不同,似是略矮又瘦了些,嗓音也有些刻意地装粗,面孔低垂着,自己下车起便未曾看清。
要是这是个刺客,那她实在不必想着去争什么了。治家尚且如此糟糕混乱,还谈什么治国。
“你跪下。”慕容姮佯怒,“罚你对孤不敬,先跪上三个时辰。”
“这般苛责属官,望之不似明主,我要挂冠归去。”卫尉低头道。
这里已是昭阳公主府内,慕容姮也没有其他担忧。
慕容姮说:“你是孤府上的官,孤若不准,谁能挂冠。”
说罢又吩咐随从,“让他跪下。”
随从们立即上前,卫尉见她来真的,连忙抬头,露出一张年轻姝丽的脸。
“阿姐怎么这么凶,竟然真的要罚跪!”赫连诵露出了脸,随从们认得她的身份,自然没有再上前的。
“你扮成卫尉接近孤,意图不轨,孤罚你跪又有何错?”慕容姮笑道。
赫连诵苦着一张脸,“我守完孝就马不停蹄来京都找阿姐,阿姐却这样对我,但我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有骨气。”慕容姮携了她的手朝内走,打量道,“阿诵瘦了些,家中一切可好?”
赫连诵神色正经起来,答道:“家中都很好,倒是阿姐在京都如何?京都局势发展先前再想不到的,我在家中也为阿姐忧,却困于为祖母守孝,不能陪在阿姐身边。”
“你来了,”慕容姮漫不经心,“不论京都局势好不好,我总算是安心些了。”
赫连诵默然,随慕容姮进了书房,正经行了个稽首大礼,慕容姮受了她这一礼,听她语气肃然道。
“臣当为殿下谋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