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妤放下车帘,准备下车。
运城驿站是个二进小院,驿丞是个精瘦老头,见赵临渊亮出腰牌,老头神色一肃,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大人,这是昨日快马加急送来的,嘱咐务必亲手交给您。”
赵临渊接过信进了客房,敖妤为他点亮油灯,昏黄灯光下,他拆开火漆,信纸上是阮致熟悉的字迹:
“临渊兄,你走后,京中剧变!圣上震怒,已将我师父户部、兵部人员全部关押,严审军粮案,然此案水深,太后近日频繁召见朝臣,禁军统领已换为那荷侧妃之弟,朝中各大臣亦附其势,朝堂已成太后一言堂,兄在外查案,慎之又慎!另,边关密报,琉璃国水师异动频繁,战船集结东海,恐趁我朝内乱之际有所图谋。兄赴江浙,当心海防。切切。阮致手书。”
赵临渊将信纸凑近灯焰,火舌蹿起,顷刻化为灰烬。
他面色沉静,心中却惊涛骇浪——果然如他所料,军粮案背后是太后,神风军乃圣上亲军,断其粮草就是断圣上臂膀,而琉璃国此时异动,恐怕不只是巧合。
太后所图,居然是一个泽国!
“夫君?”敖妤端来热茶。
赵临渊接过茶杯,指尖冰凉,他将京中局势简要说与她听,末了道:“明日渡江,你在车中莫要出来,无论发生什么。”
敖妤握住他的手,那手比她的更冷:“会有危险?”
“或许。”赵临渊不愿多说,只揽她入怀,“睡吧,明日要赶早。”
敖妤靠在他肩头,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汗味,她闭上眼,心中已下决心——哪怕违逆天规,也要护他周全。
次日天未亮,车队便出发前往渡口,江面上雾气弥漫,十步之外不见人影,只有江水拍岸的单调声响,赵临渊勒住马,示意车队停下。
太安静了。
渡口本该人声鼎沸,此刻却死寂一片,连惯常的鸥鸟叫声都听不见。
“调头,走陆路。”赵临渊当机立断。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三支弩箭从浓雾中疾射而来,直取赵临渊面门、咽喉、心口。他猛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箭矢擦着马腹而过,钉入身后树干,箭尾震颤不休。
紧接着,十余黑衣蒙面人从雾中冲出,刀光如雪,直扑赵临渊。
“护!”知风拔刀迎敌。
金铁交鸣,鲜血飞溅,赵临渊长剑出鞘,格开劈来的一刀,反手刺入对方肩胛,杀手闷哼一声,却不停手,另一只手握匕首直插赵临渊肋下。
赵临渊侧身避开,长剑横扫,逼退两人,这些杀手训练有素,招招致命,显然是豢养的死士,知风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入下风。
敖妤在车中看得心惊肉跳,她掀开车帘一角,见赵临渊被三人围攻,左臂已见血痕。不能再等了!
她闭目凝神,意念沉入丹田,龙族天生控水,江河湖海皆为其力,她能感觉到江水的流动,雾气的氤氲,甚至人体内血液的奔涌。
“起。”她心中默念。
江面突然无风起浪,一道水墙毫无征兆地从江中升起,高达丈余,厚如城墙,挡在赵临渊与杀手之间。杀手收势不及,撞上水墙,竟如撞上铜墙铁壁,被狠狠弹飞,重重摔在地上。
雾气骤然浓稠,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赵临渊只听见周围传来惊呼声、倒地声、兵器脱手声,却什么也看不清,他持剑戒备,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他
“夫君,随我来。”是敖妤的声音。
赵临渊不及多想,任由她拉着在浓雾中穿行,敖妤脚步轻盈,在混乱中穿梭自如,仿佛能看透这白茫茫的雾,不过片刻,两人已脱离战圈,躲到一处礁石后。
“你如何出来的?”赵临渊急问,手中剑仍紧握。
“我趁乱跑出来的。”敖妤喘息不定,脸色苍白如纸,“夫君,你受伤了。”
赵临渊这才注意到左臂伤口颇深,鲜血已浸透衣袖。敖妤撕下裙摆为他包扎,动作轻柔熟练,她低着头,睫毛微颤,赵临渊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水墙。。。”他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