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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第1页）

可转念一想，克莱恩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莉莉虽然在“不欺骗”这件事上表现得无比坦诚，但笼罩在她身上的迷雾实在太多——她口中“涉及活神明的历史”究竟是什么？她为什么又那样惧怕黑夜女神？她与普通非凡者截然不同的能力又是如何来的？贸然将她拉入灰雾之上，会不会引来未知的危险？那片灰雾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赖以生存的根本，他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将这个秘密与另一个人共享。

利弊在脑海里反复拉扯，克莱恩终究还是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既然莉莉明确表示不便多谈，他也不再打算继续这个敏感话题，拿起桌上的白面包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岔开话头：“真是谢天谢地，我还没吃早饭呢，这面包来得太及时了。”

莉莉见他转移了话题，也不再纠结，起身走到厨房帮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后重新坐回对面，“我记得你中午还有萨摩尔夫人的聚会邀请，来回奔波了一晚上，要不要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

克莱恩摇了摇头，三两口吃完面包，用纸巾擦了擦嘴：“不了，我得去换身衣服、洗个澡，不然穿着这身去参加聚会，实在不尊重主人。”他早就答应了萨摩尔夫人的聚会，这个时候也不好临时变卦，何况他们还是自己的房东，与他们保持良好的交际是非常有必要的。

莉莉乖巧地点点头，又忍不住追问：“那你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要是回来得早，我可以试着做你上次说的那种甜汤。”

“不确定，”克莱恩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聚会结束后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但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他说着便快步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流能让他暂时驱散疲惫，也能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些。

在去参加聚会前，克莱恩特意在厨房留下了简单的午餐——是他提前从外面的餐厅打包的冷盘和三明治，还细心地附了张纸条，叮嘱莉莉记得加热后再吃。

下午一点，克莱恩准时回到了明斯克街15号。刚推开门，就看到莉莉正躺在客厅角落的躺椅上轻轻晃着——那是吉尔曼看她喜欢，特意又买了一把送过来。

“回来了？”莉莉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朝他笑了笑，“聚会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克莱恩脱下外套，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下午要去东拜朗船坞的码头工人协会，那里可能藏着兰尔乌斯的线索，但是没办法占卜确认，只能去现场看看情况。”

他顿了顿，看着莉莉跃跃欲试的眼神，提前泼了冷水：“没办法带你去，码头那边鱼龙混杂，我是去打探消息，得尽量低调，带上你反而容易引人注意，一切都得小心为主。”

莉莉脸上的期待虽然淡了些，但还是理解地点点头，语气里带着认真：“那你万事小心，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要冲动，先回来，我会帮你的。”

等克莱恩假装记者在码头工人协会发现了兰尔乌斯的行踪后，他又在外面绕了一大圈，避免了任何被发现或被跟踪的情况，他回到了明斯克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莉莉，今天晚上值夜者会有大动作，我要去围观。”

莉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期待：“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非凡者之间的战斗，又能让她捕捉到更多的灵性波动，这是绝佳的机会，能让她更清晰地辨析不同序列的力量特征，也能用来模拟出更多的技能。

克莱恩举起双手假装投降，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没问题，只不过我们不能靠太近，必须保持在安全距离外观察，而且得做足伪装，不然被值夜者认出来，我这‘前成员’的身份可没办法解释。”他毕竟已经是官方敲定了的死人，哪怕是他现在蓄了胡子，却不敢保证以前的同伴认不出他。

“没问题！”莉莉一口答应下来，话音未落就像阵风似的冲进了盥洗室。

克莱恩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紧闭的盥洗室门，他实在好奇，莉莉能想出什么伪装办法，总不能是换身衣服那么简单吧？

盥洗室内，莉莉背对着门口站定，指尖轻轻划过镜面的冰凉触感，随即闭上双眼。体内属于奈亚拉托提普的混沌力量悄然涌动，那是源自外神的千面能力，是能够让她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力量。

镜子里，原本娇俏的少女身形在眨眼间拔高20厘米左右，肩背舒展成男性特有的瘦削线条，原本的浅色裙摆化作深灰色粗布长裤，搭配一件磨边的亚麻衬衫。最惊人的是那张脸，轮廓深邃却带着种诡异的吸引力，仿佛能勾摄人的心神，可偏偏每一处细节都透着陌生感。莉莉睁开眼，看着镜中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眉头微蹙，随手凝聚出一块哑光面具扣在脸上，远远看着，仿佛一个无面之人。

脚步声从盥洗室传出时，一道瘦削高大的身影走到灯光下，克莱恩几乎是本能地手按枪套，指尖已经碰到了左轮的冰凉枪身，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试探着往前凑了半步，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莉莉？”

男人点点头，开口时的声音彻底颠覆了克莱恩的认知——磁性低沉，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与莉莉原本清脆的嗓音判若两人：“是我。”

“我的天。”克莱恩不由得赞叹出声，绕着对方转了半圈，眼神里满是惊奇，“完全看不出来是你！这变形也太自然了吧？连身高、体型和声音都变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衣服又怎么出现的？还有，你现在把脸遮着干什么？这伪装已经够完美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形态转变，心里满是震撼。

“我的其中一个能力。”莉莉任由克莱恩打量自己，“至于这个面具？我想你不会想看到这张脸的，它会不自觉地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反而容易暴露。这样的伪装如何？我现在是彻底的另一个人，就算是再熟悉我的人，也不会有任何联想。”

克莱恩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笑了：“确实挑不出毛病，不过行动在晚上，现在还不需要这样。”

莉莉听罢克莱恩的话，也没再变回原本的模样，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此时的她身形高大，即使随意靠在沙发上，也透着一股莫名的气场，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报纸，慢悠悠地翻看起来。报纸上的文字对她而言并无太多吸引力，她只是借着翻页的动作，默默调整着体内的力量，确保伪装不会出现丝毫破绽。

克莱恩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手长脚长”的莉莉，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魅力，再对比自己的身高，心里忍不住又一次哀叹——明明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不算矮，怎么到了这个世界，总觉得身边人都比自己高一截？他暗自握拳，心里嘀咕着：迟早有一天，我也能变成大高个！

时间在沉默的翻页声中渐渐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11点。贝克兰德的夜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只有零星的街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克莱恩走进卧室，换上一身灰蓝色的工人制服，衣服有些宽大，正好能遮住他原本的身形，再戴上一顶鸭舌帽，压低帽檐，看起来就像个随处可见的码头劳工，完全看不出“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影子。

“可以走了。”克莱恩走到客厅，对着还在翻看报纸的莉莉说道。

莉莉放下报纸，站起身，与克莱恩并肩走向门口。两人乘坐马车到达了贝克兰德桥区域，随后一路步行，莉莉则跟在他身后，步伐轻盈，即使穿着粗布长裤，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终于抵达东拜朗船坞的钟楼附近。钟楼矗立在码头边缘，高耸的塔身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人。克莱恩抬头看了看塔顶，压低声音：“我们去壁钟上方，那里视野好，也不容易被发现。”

莉莉点点头，跟着克莱恩沿着钟楼外侧的铁梯向上攀爬。铁梯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两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爬到壁钟上方，迅速躲进塔顶的阴影之中。

克莱恩靠在墙壁上，远眺着不远处的码头公会宿舍，宿舍的窗户里还亮着几盏灯，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莉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莉莉，我有点疑惑，为什么你带着这么明显的奇怪面具，一路上却没有人关注你？按理说，这样的装扮很容易引人注意才对。”

莉莉闻言，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黑铁面具，语气平淡地回答：“也是一种能力，类似于让别人‘忽视’我吧？”她没有隐瞒自己有这种能力，“具体的原因在这里不能说。”

克莱恩立刻了然：“也是要到无法被神明关注的地方才能说，对吧？”

“是的。”莉莉点点头，目光也投向远处的码头宿舍。与克莱恩只能看到黑点不同，她只要集中精神，远处的场景就能清晰地映在她的眼中——甚至能看清宿舍窗户里人的细微动作。她悄悄调动体内的力量，将自己的感知力缓缓扩散开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整个码头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