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无奈,如同真是这么回事。
“他怎么推你了?为什么只推你没推别人?”男警看向凌夏问。
“我不知道。我排队结账的时候他从后面很用力的推我。”凌夏像是终于找到替她撑腰主持公正的大人,委屈上头,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肚子饿的胃疼,肩膀,肚子,手臂,腿上被打的地方各处隐隐痛着。
“老人家,老人家地上凉你先起来,是这样吗?”
“她打我,那小b崽子打我!他们合起伙来打我!”他躺在被人踩得发黑脏污的水泥上,他的丑不单是浑浊沟壑的脸,是从内里人格思想脑水一块烂掉的污丑,多看一眼都会精神污染。
他还在呻吟哀嚎还在叫,大家也都看穿他的假装,“那女的打我!他们是一伙的,老子被她们打得头痛肚子痛。啊~我头痛,肋骨也断了,我活不了要死了,我要去医院检查,啊~我胸口痛,老子要找医生拍片检查。”
黄浩和男经理无奈何地看像警察,一副你看老头就是耍无赖讹人无理取闹的表情。
“他打她你们查看过视频了?几点的事?”问话的男警约有四十多岁,看着资历深也油滑得多,其他都年轻些,做些琐事给年长的辅助配合。
“看过了。老爷子确实是故意找茬突然动手打人的,小姑娘被打在地上都没还手,监控已经调在,方便你们查看。”男经理说着拉开椅子方便他们查看
两个警察心不在焉地快速过了一遍视频。
“这老头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莫名奇妙突然打人,监控画面清楚的记录下来,他不但想逃避责任跑了,现在警察来了又说我们打他,我们一个高中生,大哥一个做生意和气生财的生意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他?”黄浩在一旁说。
拍照完的男警喊老头喊不起来,房间太小,老头三分痛都给他叫出十分来,一直还在呻吟,男警们退出了办公室,他登记了男经理的电话身份信息。黄浩扯着我跟着警察们退出了办公室,在门口回男警问的问题——我们名字,年纪,是不是附近学生。
最后才问老人,老头不配合,但男警到底是干了几十年的人,这种事遇到的已经不胜其数,半威胁带进去拘留半好言地问出了他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然后给他家里人打了电话。
没一会一个跟老头差不多高的男人进来,他们俩应该都不到一米六五,干柴干柴的瘦,脸上是经历生活最原始体力,风吹日晒积累下的风霜苦相。
他点头哈腰的听经理和警察说清原委,提出要看监控,他不可置信沉默的看了两遍,想在其中找到可以开脱狡辩的理由。
老头子还在那假嚎,男人看完后,粗暴地扯着他爹胳膊,强行把他拉起来低声呵斥,“。。。起来回家,我干活累了一天。。。。你回老家去。”
“那小臭b子打我,我头痛腰痛,狗日嘞他们都看到她打我,浑身痛啊~要死了~”
“警察看过监控了,人家没打你。。”
“一伙的警察跟他们一伙的,他们包庇她。。。”
。。。。。
凌夏隔着人缝看到男人表情跟老头打人时候的表情重叠,隐隐听着里面父子的拉扯,她瑟缩着肩膀移开眼,她从未在父母亲人身上承受过类似的庇护,在一个陌生高中十七八岁古道热肠的女孩身上得到身体心理上双重的安全感,她去到哪她就跟着她站在旁边。
等男人把老人弄出来了,老头之前大人骂骂咧咧的嚣张和蛮横已经不复存在,乖巧得像只笼子里的鹦鹉。
黄浩真诚地问,“他是不是有病啊,看监控之前他还死咬着他没打人,你们看超市里围观的人那么多人看到了,他自己还在那狡辩没推人没打我同学。胡乱在街上打了人就要走,就是脑子有病神志不清,现在又说我打他,张嘴就来谁不会啊,那我还说他是杀人犯呢。”
“他乱说你也乱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杀人犯?你有证据?”男警歪头教训她。
“没有!”她说话声音郎朗的,“我说他是杀人犯你们不查他吗?我同学被污蔑都被带进来看监控了呢。”
“没证据你乱说就是造谣诽谤。你确定你还要说他是杀人犯?”男警的官威终于可以找到合适的枪,去肆无忌惮地打在一只鸟身上。
披着皮子的人说话是不一样,恶事都做得理直气壮,民不合官斗,自古以来都是些贪官污吏做些仗势欺人的事,黄浩不说话了。
“那他打我同学这件事,无可抵赖了吧,我们要求赔偿道歉。”
男警看向男人,“怎么说?她们要求赔偿道歉。”
“道歉我可以替我爸道歉,赔钱我赔不起,家里三四个孩子,还有生病的老人,没钱赔不了。”
“那总不能我同学白挨打吧!他一个大男人那么大力都把人打到地上了,我们也要去医院检查,万一脑震荡什么的,总不能出来买东西就莫名奇妙就挨一顿打吧。”
“对不起小姑娘,赔钱我真的赔不起,我爸就在这里,要不你让她打一顿出气,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真的没钱赔,你就当他精神失常,包容一下老人。”男人躬着个背,低三下气的给他爸擦屁股。
另一男警问,“老人精神检查过吗?你们没看好他出来闹事惹祸你是责任人。”
这件事说来扯去只能以男子道歉结束。
临走,一直问话的中老年男警上下打量了她,以一副为你好的语气表情教导凌夏,“女孩子是要有点女孩的样子,社会这么乱,要注意形象影响,你头发留长点,穿的正常点,这种事能少点,不必要的麻烦就能少点,知道了吗?”
“还有你也是,少看点电视小说,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别乱出风头替人抱打不平,不是自己的事少管,管好自己就行了。”
凉意从外侵进来,令人心寒的沉默,后门垃圾乡各种臭味混合着被风裹进来,不屏息的人一直在把这些混着屎尿厨余剩菜烂肉的腐烂吸进肺里。
他吃的盐都比她们吃的米多,确实是为她们好,她们也只能点点头接受了这些‘好’。